王小栓憨厚地点点头,几句话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能干,不怕累。”
李光仔细打量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可靠的帮手。
“小栓,我这刚搭起作坊,需要个帮手,主要是洗蘑菇、搬运、烧火这些活,包吃住,月钱五元,你觉得怎么样?”李光开门见山地提出条件。
王小栓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双粗糙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五元?包吃住?”
在这个年月,五元月钱已经相当不错,更何况还包吃包住。
“那就说定了,”李光伸出手,“从明天开始,你就住在作坊旁边的小屋,先熟悉一下活计。”
王小栓用力握住李光的手,使劲点头:“谢谢李老板!我一定干好!”
王小栓的加入,让小作坊迅速步入正轨。这个不善言辞的年轻人做事麻利,从不偷懒,李光只需交代一遍,他便能准确无误地完成任务。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院子,王小栓已经生好了火,将洗净的蘑菇整齐地摆在晾晒架上。
“李哥,这些都洗好了,那边的野鸡也拔完毛了,”王小栓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李光满意地点头:“干得好,小栓,你先去吃饭,一会儿我要进山,你看好院子。”
有了王小栓分担杂务,李光得以专心致志投入腌制配方的改良和狩猎上。小作坊的效率大幅提升,腌蘑菇的产量几乎翻了一番。
第三天一早,李光挑着满满一担山货,直奔回春堂而去。
“赵掌柜,这是前几日答应您的山货,”李光将担子放下,恭敬地说道,“还有些新摘的灵芝,您看看成色如何?”
赵掌柜眼前一亮,仔细检查了这批货色,连连点头:“好!很好!灵芝的品相尤其不错,比上次的还要好!”
结完账,李光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赵掌柜,我娘的病,有什么好的方子吗?”
赵掌柜闻言,抚摸着胡须说道:“说来也是巧了,前几日刚好收到一味极其珍贵的药材,正对你娘的症状,可惜价格不菲,需三百元。”
“三百元?”李光心头一震,这可不是小数目,几乎是他积攒下来的全部“老本”了。
赵掌柜见李光面露难色,叹了口气:“这药确实稀罕,若是寻常人家,我都不敢开这个方子。”
李光抬头,目光坚定:“我要了!我娘受苦多年,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母亲多年来吃的苦,承受的痛。现在有了改变的机会,哪怕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
赵掌柜被李光的孝心打动,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好小伙子,有孝心!这样,我给你抹点,二百八十就成,还有几味辅助的药材,我也一并送你。”
李光感激地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数出大部分积蓄交给赵掌柜。
“这药须得慢火细熬,一日三次,切记不可急躁,”赵掌柜亲自指导着煎药方法,“头三剂最为关键,务必按时服用。”
李光牢牢记下每一个细节,将珍贵的药材小心翼翼地包好。
回到家中,李光立刻生起小火,按照赵掌柜的指示开始煎药。
金秀兰看着儿子认真的侧脸和那药材,眼中泛起了泪光:“光儿,这药一定很贵吧?”
“娘,您别担心钱,”李光头也不抬,专心调整着火候,“您的身体最重要,只要您能好起来,花多少钱都值得。”
屋子里弥漫着药草的苦涩气息,李光用心煎煮着每一味草药。
终于,第一剂药熬好了。李光小心地将深褐色的药汁倒入碗中,吹凉后双手递给母亲。
金秀兰接过药碗,看着儿子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光儿,娘拖累你了”
“您别这么说,”李光语气坚定,“快趁热喝下吧。”
金秀兰点点头,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喝下。片刻后,她惊讶地发现,那常年盘踞在胸口的闷痛感似乎轻了几分,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光儿,这药好像真的有效,”金秀兰惊喜地说道,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轻松表情,“我感觉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
天刚蒙蒙亮,李光就起了床,手里提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木桶,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今天可是大日子。”李光看了一眼东方渐白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紧张。
院子里的小作坊已经被他提前打扫得一尘不染,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擦拭过,腌制的瓦罐排列整齐,晾晒架上的野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小栓,起来了没?”李光轻轻敲了敲作坊旁的小屋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小栓已经穿戴整齐,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李哥,我早就醒了,就等着您来呢!”
“那就赶紧把咱们最好的腌蘑菇和风干肉挑出来,孙管事可是县城来的贵客,第一印象至关重要。”李光语气虽平静,眼中却闪烁着光芒。
王小栓忙不迭地点头,动作麻利地开始挑选品相最佳的山货,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挑选珍宝。
“小栓,你把这几罐腌蘑菇擦得再亮些,还有那几块风干肉,挑最上等的。”李光一边指导,一边亲自调配着迎客的茶水。
“李哥,您说那春园的管事,会不会看不上咱们这小地方啊?”王小栓一边干活,一边忐忑地问道。
李光微微一笑,眼中透着前世历经风雨的沉稳:“做生意看的是货色,不是地方。只要我们的东西足够好,他们自然会重视。”
上午九点刚过,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小院的平静,紧接着是夏超海洪亮的嗓门:“李光!孙管事到了!”
李光整了整衣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出院门。
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停在院外的小路上,在这偏远的雨花镇实在是难得一见的“洋气”玩意儿。
车门打开,一位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踏出车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皮包,眼神中带着城里人特有的高傲与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