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花今年三十岁,余招弟的娘五年前死于难产,她们的父亲余大年三年前进山被狼叼走了,等到村民们找到时,只剩下一些带血的衣物和被狼啃剩的骨头,招弟和来弟成了孤儿,这两年一直由二叔余二年和婶子李金花抚养。”
“余二年常年在外务工,几个月才能回一次家,今年也是,刚过完年就走了。而死者是李金花的堂哥,叫做李金宝,据李金花说,李金宝是来看望她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死在了招弟姐妹俩的屋里了。”
子安继续说“我追问了李金花一些细节,她说李金宝昨天来看她,在她家吃完晚饭后就走了,她睡到半夜听到动静,跑过来看时,就发现李金宝死在了余招弟的屋里,”
孙月娘说:“照李金花所说,那就是李金宝半夜潜入余招弟姐妹屋里,欲行不轨,被余招弟用剪刀杀死了。”
宋子安点点头:“据她所说,就是如此,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余招弟和余来弟好像是受惊过度,姐妹俩只会掉眼泪,一个字都不肯说,
尤其是看到陌生男子靠近,两人就吓得缩成一团,我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我想请娘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让她们平静下来,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孙月娘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听着也觉得这两个孩子可怜,如果能帮到她们就好了,于是她叫上卿离,带着医药箱一起去了牢房,
牢房里光线昏暗,孙月娘看到两个小女孩像受伤的小兽一样蜷缩在一个角落,大的拥着小的,好像睡着了,
宋子安怕她们受不了牢里的阴冷,让人给她俩送来一床棉被,虽然是两个人一起蜷缩在里面,感觉棉被还大出一节。
牢头打开了锁,她们听到动静,立刻紧张不安起来,孙月娘和卿离弯腰走了进去,姐妹俩警惕的看着她们,看着她俩一脸一手的脏污,孙月娘让牢头去打一盆热水进来,她拿起毛巾拉过来弟的手,一点一点小心的帮她擦起来。
来弟的手往后瑟缩了一下,感受到指尖的暖意和孙月娘的善意,又停止了挣扎,招弟也紧紧的盯着孙月娘的一举一动,孙月娘不紧不慢的帮来弟擦完手又擦脸,是个秀气的小姑娘,然后又看向招弟。
招弟也没有反抗,任由孙月娘帮她擦洗手和脸,只是擦到脸时不由的抽了口气,卿离在旁边看得明白,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五个青紫的指印异常明显,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她急忙打开药箱,帮她涂上消肿的药膏,看到这里,来弟感受到了来人的善意,她急忙撸开姐姐的袖子,裤腿,入眼都是青紫交加,没有一块好肉。
孙月娘和卿离都被吓到了,来弟又撸开自己的裤腿,也是纵横交错的伤,孙月娘眼睛红了,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两个孩子都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她对牢头说:“去和大人说一声,准备一个干净的房间,我们要先给人治伤。”牢头领命走了。
孙月娘转过头柔声对她们说:“你们别怕,宋大人是好官,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大胆的说出来,他会为你们做主的,现在,咱们换个地方,把你们身上的伤先处理一下,这个姐姐是神医,她帮你们上过药后,很快就会好的。”
姐妹俩愣愣的没有反应,只是由着孙月娘和卿离一人扶着一个,慢慢的走出牢房,接到通知的宋子安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他又找了两个负责衙门洒扫的婆子来帮忙。
招弟和来弟也不反抗,任凭卿离和孙月娘帮她们擦身,擦药,只是疼痛不过时,偶尔发出一声低吟,而孙月娘,卿离,包括那两个婆子却都忍不住了。
其中一个婆子骂到:“是什么黑了心肝烂了肺的人干的呀,怎么能下得了那么狠的手啊!”边骂边流泪,孙月娘和卿离也在默默流泪,两个孩子身上,遍布各种伤痕,鞭伤,掐伤,烫伤,撞伤……
孙月娘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只要是能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旧伤未好,新伤又至,招弟身上的伤比来弟的要更严重,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四个人才把她俩的伤口处理好。
孙月娘让她们换上刚刚送来的新衣服,她们原来的衣服沾了血,已经不能穿了,宋子安又让人端来了两碗面,来弟性子似乎要活泼一些,她摸摸身上的新衣服,又看看面前热气腾腾的面,
对姐姐说:“姐姐,咱们这是要被杀头了吗? 以前听说被杀头前都可以吃一顿饱饭,看来是真的呀,咱们还有新衣服穿,我还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比村长家翠花的衣服还好看。”
招弟还是不出声,她拉着妹妹坐下,两人大口大口的吃面,看来,她们真的以为这是断头饭了。孙月娘心里发酸,转过头不忍再看。
等她们吃完了,孙月娘就柔声问来弟“面好吃吗?你可吃饱了?要不要再来一碗?”来弟点点头又摇摇头“面真好吃,只有二叔回家的时候,我才能吃到面,不过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了。”
“那你二叔不在家时你吃什么呀?”孙月娘接着问,“野菜团子,玉米糊糊,刷锅水……”来弟想也没想的回答,这些是人吃的吗?在场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匪夷所思。
没想到来弟继续说:“有时候,这些都没有,如果惹婶子生气了,就得一直饿肚子。”孙月娘强压着内心的火气问到:“你们姐妹俩也可以做一些事了,你家有地吧? 随便种点什么,萝卜,黄豆,辣椒都可以换钱,怎么你们家里条件还那么差吗?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姐姐每天都去地里干活,姐姐可能干了,大家都说她种的辣椒最大,黄豆最饱满,能卖很多钱的。可是都是婶子去卖的,她也不给我们钱,还天天骂我们是赔钱货,
我每天要带大牛和二牛,他俩很坏,让我给他们当马骑,每天婶子回来还告状,他们一告状,婶子就要打我,姐姐来护着我,婶子就连着姐姐一起打,”来弟说着说着不由得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