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全息投影前,凝视着客户的记忆碎片。那些破碎的画面像拼图般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的情感光谱。
\"林小姐,\"躺在神经接驳舱里的男人开口,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我要删掉那段记忆。\"
林夏滑动全息界面,调出标注为\"2023年3月17日\"的记忆片段。画面里,男人抱着浑身湿透的女孩冲进医院,急救室的红灯在视网膜上灼烧出残影。
\"这是您女儿车祸当天的记忆。\"林夏说,\"根据《记忆伦理法》,删除直系亲属重大事件记忆需要二次确认。\"
男人的喉结滚动着:\"我知道后果。\"他的瞳孔在神经接口的蓝光中收缩,\"但每次看到她的眼睛,我就会想起...刹车失灵的声音。\"
林夏按下确认键的瞬间,神经接驳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男人的身体开始抽搐,记忆碎片像被狂风吹散的灰烬,在空气中扭曲成诡异的旋涡。
\"快切断连接!\"监控室传来同事的惊呼。林夏的手指悬在紧急制动键上方,却看见男人的眼球突然转向她——那是不属于人类的机械转动。
\"不要相信...沈明远...\"男人的声音变成尖锐的电子音,接着所有仪器突然熄灭。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刻,林夏看到男人颈后浮现出金属光泽的鳞片。
这是林夏入职记忆重构公司的第187天,也是她第一次遭遇\"记忆反噬\"事件。当她冲进更衣室时,镜子里映出自己后颈的胎记——那形状竟与男人颈后的鳞片完全吻合。
\"林夏,来我办公室。\"沈明远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墙角。这个传说中创造了记忆重构技术的男人,此刻正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手臂。鲜血滴落在实验室地板上,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数据流消散。
林夏跟着全息投影走进位于公司顶层的透明办公室。落地窗外,悬浮城市的霓虹在云海中流淌。沈明远背对她站在记忆数据库前,无数蓝色光带在他指尖缠绕。
\"今天的事故你应该听说了。\"沈明远的声音像冰块坠入深潭,\"那个人的记忆里寄生了某种程序,它在攻击我们的系统。\"
\"程序?\"林夏皱眉,\"但《记忆纯净法案》规定...\"
\"规定是给活人遵守的。\"沈明远突然转身,左眼虹膜泛着暗红色的光,\"你知道为什么记忆重构需要接驳神经吗?因为我们不是在修改记忆,而是在创造记忆。\"
林夏感到一阵眩晕,记忆数据库的光带突然变成具象的锁链,将她捆绑在实验台上。沈明远举起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刀锋在她后颈的胎记上轻轻一划。
\"你不是想知道父母为什么会死吗?\"沈明远的声音变得温柔,\"让我带你看看真正的记忆。\"
手术刀刺进皮肤的瞬间,林夏的意识被抛入记忆旋涡。她看到童年的自己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里,父母正在将某种装置植入她的后颈。而站在阴影中的,是年轻的沈明远。
\"他们在创造完美的记忆容器。\"沈明远的声音在记忆空间回荡,\"而你,就是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
林夏猛然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隔离病房。周启深医生正在检查她的神经接口,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机械手臂。
\"你被记忆污染了。\"周启深将全息病历投影在墙上,\"那些鳞片其实是纳米机器人,它们在改写你的dNA。\"
\"沈明远...他说我是试验品...\"林夏试图坐起,却被某种力量按回床上。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变成锋利的爪子。
\"别害怕,\"周启深按住她的肩膀,机械手指传来冰凉的触感,\"我也是他们的试验品。我们都被植入了'记忆棱镜',那是能够改变现实的装置。\"
窗外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整栋大楼开始倾斜。林夏透过碎裂的玻璃看到,天空中悬浮着无数发光的鳞片,它们像蝗虫般啃噬着城市的建筑。
\"记忆重构的真相是...\"周启深的声音被警报声淹没,\"我们不是在修改记忆,而是在创造新的现实。现在,那些被删除的记忆正在反噬这个世界!\"
林夏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周启深眼中跳动的红光。当黑暗吞噬她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欢迎来到记忆重构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