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泛白,房檐上的冰晶在太阳的照射下滴滴答答的化开。
公主驸马和表妹的三角恋传的沸沸扬扬后,竟然还被编成戏折子,这件事就严重到蔑视皇家尊严的程度了。
本来想息事宁人委屈妹妹拉拢世家的帝王这几天装不下去了,妹妹被人这么欺负,还上赶着重用世家,皇室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前几天崔家被弹劾了好几次,直到崔家上供了两个学堂和四个马场六个医庐,以及百万两银子充国库才堪堪平熄住帝王的怒气。
苏子婵进屋时温阮幼正由丫鬟婆子侍奉着穿衣洗漱。
【人已经准备好了,将军要看看吗?】
温阮幼被丫鬟转了个身,整理衣后的腰封,不在乎的摆摆手
【直接送到公主府吧】
公主府紧挨着皇城,自从德荣嫁人后很少回来,但是自从前几日公主亲自给驸马衲了妾,装也不装了,迫不及待从驸马家搬回了公主府。
这几日公主心绪不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见客,闷了好几天了。
德荣听说温阮幼送来了七个暗卫已经在后门候着了,随意披了件外套,挽了个松散的发髻,不施珠钗,懒洋洋的兴致缺缺
【把人叫进来吧】
几个人跟随管家来到前厅。
佳人斜靠雕梁画栋间的贵妃榻上,手托香腮,发丝微乱,姿态尽显尊贵慵懒的翻着书
【主子,人带到了。】
德荣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画本子上收回来,肆意打量一下面前站成一排的男人。
只一眼,眼神瞬间严肃起来,每个人的脸都细细扫过。七个人,个个都是俊俏非凡,面如冠玉。
有温和儒雅的,活泼可爱的,清冷卓绝的,张扬肆意的,矜贵内敛的,英气高壮的,美艳夺目的。
公主莞尔一笑,这个表外甥真的是没白疼。
【既然是暗卫,那就在府里住下吧。】
【是,谢过公主。】
有了七个美男时时陪伴,公主自然不会再把心思放到崔翡身上,崔翡吃了几次闭门羹,竟然在公主府蹲点,说什么也要见公主一面。
七个暗卫为了博公主芳心用尽浑身解数,免不了争风吃醋搞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公主看的清楚但乐在其中,享受着顶级美男为自己拈酸吃醋,勾心斗角。
此时驸马的打扰更显聒噪多余了。德荣不免感叹,之前过得清汤寡水的日子算是白活了。这才是公主真正应该享受的生活。为了打发驸马,德荣送了两个貌美的婢子过去侍奉驸马。前脚送过去,后脚就被送回来了。
七个人并不是绣花枕头,而是实打实的暗卫,府内玩出花,但府外护的跟铁桶一般,天下人还以为公主天天在府里以泪洗面。他们虽然内部争风吃醋,一致对外的时候也不含糊,公主府的安保也直线上升,崔翡好几次轻功进公主府全被正在值守的暗卫打走了。
容珩抬头看着正在发呆的少女。
【师父,到你了。】
温阮幼回神,从棋篓子里捏了一颗白子,放到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师父?你有心事?】
少年挑眉,试探开口。
女子咧嘴一笑,讨好的腆着脸凑上去。
【殿下,等你即位以后,师父我能不能养几个面首?】
容珩瞬间指尖掐入掌心,苦涩漫上心头,不爽的皱眉,眼神黯淡下来。
【师父又胡说八道。】
【你能三宫六院三千粉黛,我为什么不能】
【何况也不会三宫六院,只是找三四个可心人儿,人多了后院不宁】
温阮幼吊啷当向棋篓抛着棋子。
【我不会三宫六院,你也不要找别人!】
容珩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为什么会三宫六院,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后宫三千!她招面首,那自己怎么办!帝王和一群贱男人们争宠吗?
温阮幼笑出声,语气张扬慵懒。
【嘿!那感情好!老光棍带出个小光棍!】
容珩反问道
【那为什么不能咱俩过日子呢?】
温阮幼点点头,思索着
【也行,村里的光棍也经常嘎伙一起去村头大坝住。到时候也方便你给我养老】
笑眯眯看着男孩生气和无可奈何。
【你现在天天和师父在一起很高兴,所以你想永远和师父在一起。】
对于现在孩童阶段的容珩来说,玩乐的需求最大,所以他最喜欢吃喝玩乐界的大儒温阮幼。
【以后你有了心仪的嫔妃,她年轻漂亮天天捧着你,哄着你,讨好你。师父面目可憎,变成你的臣子后,天天找你麻烦,要军饷,告歪状,乱站队,你就不会想一辈子粘着师父了。】
温阮幼其实不喜欢听容珩说这些,小孩才八九岁,他的嘴里的一辈子是父母,是师父,是豆包,是伙伴,浅显的可笑。
可是温阮幼过完年已经十六岁,情窦初开,风月思春。
温阮幼对容珩的呵护,宠爱,包容,温柔。会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逐渐收回。
容珩依赖她,信任她,纠缠她也是因为温阮幼有力量,有见识,有风度,有才华。
可是早晚有一天,容珩的力量见识,风度才华是要超过她的。那时温阮幼江郎才尽,教无可教。就该退回到君臣的位置了。
揉揉男孩的脸。
她承认,自己贪恋美色。
可是
七岁,师徒。
纲常伦理,世人所耻。
无论走哪条路,结局都只有一个。
再怎么要好,再怎么信任,再怎么亲密无间。
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明君和贤臣。
容珩敏捷的抓住她眸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心情又反转的高兴起来,少有的撒娇讨好。
【师父告谁的歪状我就杀了谁,我把国库的钥匙给师傅,要多少军饷师父自己拿,师父站谁的队我也站谁的队,你别把我让给嫔妃。】
温声蛊惑着手臂如白蛇一般蜿蜒盘旋上她的脖颈,冰凉的脸贴上她温热的锁骨上。似交颈鸳鸯暧昧缱绻,纠缠不清。
颜色过于艳丽的人稍微有一丝娇怜,都像极致的逗引。
豆包在旁边看着自家殿下这妖妖娆娆的勾人模样羞红了脸,可惜面对的是个呆头呆脑的柳下惠,脸不红心不跳的拍拍怀里人的背哈哈一笑。
【嘿!那咱俩可真就成奸臣昏君啦】
真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你现在不喜欢女人是你还拿女人当姨姨姑姑看,你再过几年就知道男女之事了】
容珩妖妃做派戛然而止,她光明磊落的晃晃身子,男孩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徒儿长大了想当什么人?】
温阮幼揉着他的脸颊,像是揉着小时候的自己。
【像师父一样,当个大英雄】
容珩乖巧的被温阮幼捏着脸,也不躲,嘴里含含糊糊回答。
温阮幼苦笑,大英雄吗,自古以来大英雄的结局有几个好的呢。
【师父比爹爹和娘亲对我还好,师父会永远对我好吗?】
【你觉得呢】
【你肯定会的】
温阮幼无底线溺爱娇纵令容珩对二人的关系十分自信。
但温阮幼并不自信,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帝王跟一个权势滔天的将军好到穿一条裤子,哪怕两个人曾经是紧紧相依最好的玩伴。
【你少玩赖,到你了。】
温阮幼敲敲棋盘,他三招内必输。
容珩不依不舍的坐回去,因为师父没有回应他的问题,生着闷气招招必杀。
【你输了,师父。】
【唉?这什么情况?我看看?你起开!】
容珩公文折子处理了一摞,温阮幼还在抱着棋篓子扣脑壳,研究刚才的战况。没有要哄自己的意思,更生气了。
【我这辈子只和师父在一起!师父嫁给我!】
猛的冒出这么一句,温阮幼心思全在棋局上懒得应付他,张嘴就胡咧咧。
【好好好】
容珩笔尖一沉,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双眼如同突然亮起来的星星,内心的欢愉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无法平静。
温阮幼从始至终都没看见容珩的表情,一炷香不到就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