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和德拉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盯着紧闭的病房门。
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
窗外天色渐暗。哈利双手交握,掌心出了点汗,心里既期待又害怕。他不知道卢平现在到底怎么样,醒了是不是真的意味着没事了。信上说情况稳定,可那几个字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德拉科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在里面?”
哈利没接话,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脑子里全是卢平昏迷时苍白的脸。他多希望门快点打开,又害怕看到卢平虚弱的样子。
终于,门开了,傲罗办公室主任斯克林杰走了出来,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卢平倚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但看到哈利和德拉科时,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微笑。
哈利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担忧:“你终于醒了,疼吗?”
卢平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温和:“一点也不,哈利,别担心。”他顿了顿,也对着德拉科笑了笑:“你们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哈利咬了咬唇,低声说:“你昏迷的时候,我以为——”
卢平伸手拍了拍哈利的手背:“我没那么容易倒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歉意: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下次我会小心点。
“下次?”哈利瞪大眼睛,“你还想有下次?”
卢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谢你,哈利。我不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还好吗?”
“斯内普教授在帮你代课。”德拉科回答。
“大家都很想你。”哈利说。
卢平转头看向德拉科,眼神柔和了些:“我昏迷这段时间,西弗勒斯是不是很辛苦?我总觉得自己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德拉科耸了耸肩:“他从未抱怨过。”
哈利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皱眉问道:“斯克林杰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他盯着卢平的眼睛,心里隐约觉得魔法部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小天狼星。
卢平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他聊了聊魔法部关于小矮星彼得的判刑可能性。魔法部对黑巫师的判刑其实一直很宽松,你知道的,就像小天狼星——十几年前被认为炸死了一整街的麻瓜,最终也是终生监禁,没有被判摄魂怪的死刑处决。”
哈利皱起眉,心头涌起一股怒气:“可小天狼星明明是无辜的。”
“是啊,现在小矮星彼得非常配合魔法部的调查,很有可能不会有比小天狼星更严重的惩罚,”卢平叹了口气,“但魔法部的逻辑,不是我们能轻易改变的。”
德拉科靠在墙边,双手插兜,低声说:“听起来,他们对谁都宽松。”
“他们喜欢稳定。魔法部的目的是不出新的意外。”卢平无奈地笑了笑。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小天狼星每天都要被摄魂怪折磨——我一分钟都受不了那种冰冷的感觉,那种每时每刻都被痛苦的记忆包围那种滋味。”哈利皱眉问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哈利都不愿看到小矮星彼得再次通过背叛而逃过一劫。
“你怎么会知道面对摄魂怪是什么感觉?”卢平的声音有些异样。
哈利回答:“你没醒的那些天里,我有次独自跑到了阿兹卡班周边的海域,我看到了它们。”
“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怎么能一个人跑过去?”卢平扬起了眉毛。
“我想看看小天狼星在哪,在那里,摄魂怪的影响下,我第一次听到了父母的声音……”哈利低下了头。
“什么?”卢平问道。
“摄魂怪影响我时——我听到爸爸的声音了,我好像拥有了小时候的记忆,我听到了父母去世前的尖叫。”哈利小声嘟囔着,“那时,他一心想着独自阻拦伏地魔,好让妈妈有机会逃走……”
“那个时候的吗?詹姆的声音?”卢平露出惊讶又痛苦的神色。
哈利点点头,说道:“我听到他说,莉莉,快带哈利离开——伏地魔来了——赶紧跑——我留下拖住他!”
“然后是妈妈的声音——”哈利感觉眼前又开始变得雾蒙蒙的,“她说“别碰哈利!别碰哈利!求求你——要我怎样都行——”
德拉科看到卢平的眼圈的也红了。
“他们如果抛下我说不定还可以活命,不是吗?他们可以逃走的。”哈利用手捂住了眼睛。
卢平沉默了片刻,伸手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哈利,那不是你的错。你知道的,对吗?”
“我知道,”哈利低声说,声音里满是苦涩,“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我当时不在那儿,他们会不会还有机会活下来。”
他脑子里全是假设,如果他没出生,如果他没被选中,如果他不是那个该死的救世之星,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可这些“如果”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别这样折磨自己,”卢平说,“你父母是为了保护你才牺牲的,那是他们的选择,是他们的爱。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活下去,让他们的牺牲有意义。而且你还有我,还有小天狼星,不是吗?”
哈利点点头,他明明前几天已经在德拉科面前情绪崩溃了一次,但现在面对像自己家人一样的卢平,哈利再一次回忆起痛苦的记忆,他觉得心被掏空了一块。
“哈利?”卢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担忧。
“我很好。”哈利转过身回答。
德拉科用手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背,哈利同样对着他挤出了一个微笑。
“摄魂怪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出院了,就教你怎么面对它们。”卢平放下心来,慢慢说道。“强大是面对最糟的情况,依然能够安然无恙。”
德拉科俯下身帮卢平调整了靠枕的位置,他为卢平带来了一些生肉做的点心。
卢平扫了一眼,对德拉科微微笑道:“你知道狼人喜欢这些。你很聪明,你猜出来了是吗?是博格特?”
德拉科沉默地点点头。
“在我十六岁时,博格特并不是月亮。因为那时候有三个傻瓜千辛万苦地练成阿尼马格斯,只为陪我度过难捱的满月夜。”
卢平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等到三个傻瓜全部因为伏地魔离我而去,我才又开始害怕月亮。”
调整靠枕的间隙,隔着病号服,德拉科感受到了卢平那还在恢复中苦苦挣扎的微弱心跳。
他想,同为脆弱的人类,那一定是颗强大的心脏,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还能以这样的方式,不停向世界泵出满溢而出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