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睡觉的王茉,像窝在火炕里,因为身体的发热,睡觉睡的也不踏实,似乎总在半梦半醒之间。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原主,她笑得很慈祥,像每一个热爱生活,热爱家庭的妇女。
“为什么,为什么,我犯什么错了,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这个破家!”
“你怎么不说话,你凭什么不说话。”
“我上辈子才二十二岁刚考上研究生哎。”
……
没有回应,或者说梦也给不出什么很好的回答,穿越虽然有点玄幻的成分,但穿了就是穿了,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王茉想不到办法回去,或者说根本就没办法再穿回去了,这确实是一个很操蛋的事情,但也没有办法。
直到晚上六点多钟,她才从漆黑的房间中醒来,烧已经退了,但身体还是有点虚弱。
烧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退了,王沫感觉饿的不行,便起身去找吃的。
出了房间,陈建国还躺在沙发上打游戏,三个孩子也在玩手机,婆婆李春秀似乎不在聊天而是在刷视频。
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乱,完全没有收拾的痕迹。
“哎,你醒啦,厨房给你留了饭。”
陈建国眼睛都没从游戏里抬起来。
王茉慢慢走向厨房,看到电饭锅里剩的已经温凉的菜和米饭,水池子里没洗的碗筷。
说他们不懂事吧,还给她留了饭,说懂事吧,还给她留了一水池碗和满客厅的家务活。
王茉面无表情地拿出留好的饭菜,在餐桌上慢慢吃了起来。
好难吃。
但有饭不吃王八蛋,不是自己做的饭就是更香。
一粒不剩地吃完了碗里的所有饭,王茉才注意到,陈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用手机掩护,在偷偷瞄自己。
一对上王茉的眼神,陈建国立刻心虚的低下头。
要不要和王茉谈谈呢,她今天真的很反常欸,可是……
陈建国心里还在犹豫,突然听到餐桌处的人起身离开。
他看着王茉从餐厅走到卧室,直到王茉要进门的时候,才终于出言,
“小茉,等一下。”
砰
走向卧室的人没有丝毫迟疑,就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只给他留下了一扇紧闭的门。
她可能真的没听到吧,可能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
一向软弱的陈建国,在任何时候,都会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也包括这次。
呆了几秒钟,他鼓足勇气,离开窝了一天的沙发,敲响了今天一直紧闭的房门。
“小茉,开下门好吗,我们得谈谈。”
……
“小茉?你听见了吗,能让我进去一下吗。”
……
“我知道你怪我,是我的问题,我错了。”
……
“小茉?小茉?好吧,如果你不想和我谈也没关系……”
连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反应,陈建国放弃了,可就在他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咔哒一声。
门开了,屋里一片漆黑,他只听见里面传来王茉幽幽地一声,
“进来吧,顺便把灯打开。”
王茉睡了一下午,现在肯定是睡不着的,更何况今天是周六,她还有时间和陈建国“好好谈谈”。
哒的一声,卧室的灯被打开了,久违的灯光照亮了这个狭小逼仄的屋子,没叠的被子,乱摆的物件,凝固的有些腐朽的空气都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关门,别让孩子们听到。”
王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但转念一想,有啥好瞒的,自己本来就打算离婚啊。
陈建国把门关上,乖巧的坐到了床边,王茉的对面。
“小茉,今天的事是我们的问题,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了好不好。”
“以后我也会管好妈和孩子们。”
说完他一脸殷切的看着王茉,王沫内心扶额,哪次遇上事儿了陈建国不这么说,哪次他又真正做到了。
她不是原主,对这个家没什么真正的感情,没办法为了陈建国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深吸一口气,王茉开口,
“我们离婚吧,房子,车子,资产我都不要,明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王茉说的干脆,就像再说今天吃了什么,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坐在床边的陈建国僵住了,以前王茉对这个家多有抱怨,可从来没提过离婚两个字。
今天不仅说要离婚,竟然还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一时间情急,陈建国激动的抓住了王茉的手。
“小茉,你别开玩笑了,那孩子们呢,你总不能不要孩子了吧。”
陈建国的手握的很紧,刚穿来的王茉完全不习惯有人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
“你干嘛!别动手动脚的。”
她一下子把陈建国的手甩开,眼睛冷冷的盯着他。
“孩子我也不要,都判给你行了吧。”
王茉冷冷的眼神刺痛了他,陈建国从来没从妻子的身上看到过这样冰冷的眼神。
这一刻他本能地想逃避,不想面对王茉说出的离婚事实。
“小茉,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先冷静一下,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陈建国双手打着颤,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门开了又关,杂乱的房间里又只剩下王茉一人。
其实刚才她说不要孩子们的时候内心也犹豫了,可能是原主的记忆,她似乎莫名对他们有一种难以割舍感情。
王茉突然捂住了心口,心脏还在沉重的跳着,可却突然传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疼痛。
痛的她佝偻起身子,干枯的头发无力的垂在脖颈,肩膀大幅度地颤抖。
王茉知道可能是原主这具身体残存的情绪在起作用,可是她王茉,不自由,毋宁死!
本来穿越就烦!
穿越到这么个破家更烦!
还不让离婚?非要我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家里当牛做马一辈子吗?
原主做得到,自爱自怜的人做的到,软弱胆小的人做的到。
可她,王茉,做不到!
疼啊,有本事再疼一点啊,疼死我得了!
就在王茉抱着这个思想,跟这具身体抗争时,心口的疼痛慢慢消失了。
她慢慢直起了身体,卧槽,爽!王茉有一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此时漆黑的客厅里,出现了几束亮光,几个小脑袋从各自的门里冒了出来。
他们都听到了陈建国的敲门声,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老妈失魂落魄的赶了出来。
“可怜的老爸,今晚要睡沙发喽。”
几个孩子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此刻他们还完全不知道,一直以来最爱他们的妈妈,从今天以后就不要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