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然笑容缓缓消失,立刻给杨苏苏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第一次尝试京酱肉丝,分不出好坏,只是说:“我尝着味道不错。”
“不是我想夸杨知青,而是我那个没用的媳妇儿,她都不会做这道菜。”
话里另一层意思是。
姜晚晴连京城的菜都不会做,跟杨苏苏根本没有可比性。
沈玺越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品尝一口就说吃饱。
怎么可能?
无非是瞧不起他们,故意下逐客令。
杨苏苏见陆政然脸色不好,忙走到他身边,灯光下她的笑容端庄,带有书香气:“沈教授奔波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我们就别打扰他休息。”
陆政然怒火被中断,放下筷子起身:“沈教授早点睡,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活祖宗,真难伺候。
陆政然把饭菜搬到大队办公地方:“苏苏,知青点饭菜清淡,你留下来跟我吃点。”
他想和杨苏苏说会儿话,没叫陆多喜一起。
如果是平时杨苏苏肯定会拒绝,说一千道一万陆政然还没有离婚,她不能留下话柄,她必须维持完美的形象,日后才能堂堂正正留在陆政然身边。
男人都有劣根性,现在得不到的时候很爱,若是真结婚闹出矛盾,陆政然免不得会用以前的事情来重伤她。
杨苏苏把门关上,坐在离陆政然比较远的位置上。
“有钱有势的人脾气都古怪,一下子就能和你处的像朋友一样,未必是好人。”
陆政然道理都懂,情绪上头难免忘记:“嗯,谢谢苏苏,幸亏有你在我身边,不然……”
“我这些年的工作,根本不会开展的如此顺利。”
杨苏苏没有自谦,拿起铁茶壶给陆政然倒了半杯茶。
“儿啊,出事了,出大事了!”田小菊忽然哭嚎着推开门跑进屋来,拉着陆政然的手往外走。
陆政然问:“娘怎么忽然来了,家里怎么了?”
杨苏苏跟着走出来。
田小菊边走边告状:“多米在路上被姜晚晴推了一把,摔到地上把脚踝摔断,不止是脚,两个脸蛋被姜晚晴扇的肿起来。”
“可怜的孩子被姜晚晴揍一顿,姜晚晴也不说送他回家,竟然把他扔到雪地里,那孩子也是刚性,从雪地里一路爬回家。”
几人走到门外,陆政然脚步停在原地。
他双眼布满浓郁的杀气:“你说什么?”
“姜晚晴打了孩子,害孩子在地上摔倒,竟然对孩子不管不顾?”
杨苏苏皱眉:“晚晴嫂子对孩子向来关心,怎么可能不管孩子,是不是小孩儿没有叙述明白?”
田小菊才发现杨苏苏原来一直在屋子里,换做平时她要幻想一下杨知青是她儿媳妇。
心尖尖上的大孙子摔断脚,倒是没往那方面想,她皱着老脸道:“怎么可能,孩子在雪地里爬了一路,手脚冻得不能看,红的生了疮,疼得在家里直打滚。”
想到陆多米凄惨的样子,田小菊心脏疼的呼吸不过来,好像有刀子在挑动上面的肉。
田小菊吸了下鼻子,哭道:“姜晚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顾,冷血至极,政然你可能不能再让她继续伤害孩子,不能再惯着她。”
陆政然看着姜晚晴所居住的地方,眯起眼睛,眸色阴鸷。
嘴里吐出的字冷的掉冰碴子:“我现在就去找她。”
不给孩子做饭。
不给孩子熬药。
找李县长撑腰,撸掉他大队长的位置。
他已经忍无可忍,没想到姜晚晴还能做出如此冷血的事情。
陆政然脚下生风,用最快的速度回家,一脚踹开门:“姜晚晴你到底想干什么?外面零下几十度,你想把多米冻死在外面吗?”
田小菊后脚跟着骂:“下贱女人,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那种毒手,是不是日后你要给我碗里下药,送我去死?”
姜晚晴早就猜到他们会过来。
她放下手里的书。
田小菊看到书就生气,几步走过去把书抢过来撕的稀碎:“看看看,就是看了书才疯的,我让你看!”
她拎起炉子上的烧水壶,把手里书一股脑塞进去,记录不少笔记的书本掉在烧了一半的木头上瞬间被引燃,烧烬的余灰从炉子里面飞出来落在地上。
“孩子差点冻死在路上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那么恶毒?”
田小菊伤心过度,又生气上头,喊完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杨苏苏扶住她:“田阿姨你别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慢慢解决,不要气坏身体。”
姜晚晴没说话,气定神闲坐到椅子上,眼睛快速从杨苏苏身上掠过。
拿捏人心这点杨苏苏的确厉害。
她从来不会喊田小菊叫谁谁的娘,谁谁家婶子,都是按姓氏喊田阿姨,给了田小菊格外的尊重。
杨苏苏:“刚刚的事情如果有误会,也请嫂子解释清楚,不要有什么苦衷和怨言都埋藏在心底,自己捂着不说,在生活里折磨大家。”
姜晚晴端起旁边的粗茶叶水,慢慢喝了一口。
矛盾点在她身上,她没有任何慌张,反而有心情喝水,倒是衬托的对面三人像坏人。
“你有什么资格替陆家人质问我?”
陆政然走到杨苏苏身后:“我就知道,你又要拿我和苏苏的关系说事情。她是生产队的记工员兼会计,偶尔还要为大队妇女同志的问题展开工作,她就是大队上的干部,怎么没有权力质问?”
“我知道你嫉妒我重视她,你也不想想,她在工作上是如何的优秀努力,我赞赏她的能力,你却只看到污秽,眼睛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原本我也不在意你勾引我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只要你能带好孩子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可你为了博取我的关注,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孩子下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孩子已经记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他们会记得清清楚楚,不想日后死了都没人送终,就安安分分过日子,你和苏苏没有可比性,自从她来没少为我的工作忙前忙后,我的工作能安稳开展,是她用青春帮我打拼下来的。”
“姜晚晴,就算你哭死,闹死,把孩子折磨死,我也不可能因为你的手段就不认可她,欣赏她。”
姜晚晴听笑,她仰头笑了几声,眼底有着抹不去的悲哀:“她帮你开展工作?”
“陆政然你的脑子是不是不好用,忘记是谁资助你读书,是谁把你弄到生产队,又是谁举荐你当大队长?”
她伸出食指,点着自己胸口的位置:“是我爹!”
“你们家是外迁户,当年我爹是大队长,是他为你们批了地,帮你们周转,你们一家四口赖在我家小半年,吃喝都用在我家。
我当时暗恋你,喜欢你,为了能让你继续读书,放弃自己的学业,让我爹把我读书的费用供养你,你能上高中,能当上大队长,都是踩着我们家爬上去的。”
“怎么?只记得自己穷小子翻身成大队长,就忘了当年我家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