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毫不怜香惜玉,强行将她的头抬起来,又把她眼睛撑开。
粗糙手指刮过脸颊,梁听雪全身的血都冷了,深深的恐惧从她眸色中跑出来。
男人微敞着腿,任由女人撩拨,身子随性朝后仰着,从头到尾透着前所未有的矫戾。
她知道,秦崇不解气,今天这出根本收场不了。
乖顺睁着眼,暗中蓄力,突然发狠一低头,咬住了一旁男人的胳膊,死命挣脱。
清楚她是什么身份,保镖也不敢真的蓄力抓她,失去重心的瞬间,她趁机撞上了茶几。
上面烟灰缸酒瓶倒了一地,惹出大动静。
主动撞的。
可她没想到桌角凹进腰里,这么疼。
尖锐的痛感从腰上蔓延开,疼得手脚都蜷了起来,动不了了。
沙发里的秦崇朝她看过来,黑压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阴沉。
他身上的女人再想攀附上秦公子,也明白这场面不能造次。
明眼人都看懂了,这个女人在秦公子心里有份量。就算不是正室,大概也是他极为在乎的女人。
否则在人前一向洒脱坦然的秦少爷,又怎么会公然将戾气和愤怒释放得彻底。
可在她还没来得及躲开时。
秦崇已经用力将人甩开,“滚。”
梁听雪疼出了眼泪,大口吸气,秦崇瘫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出她的把戏。
梁听雪觉得此刻,他身上衬衣可怕,笔挺的西裤可怕,眼睛鼻子嘴唇,就连头发丝都可怕。
可她也顾不上其他,她只是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僵持半晌,她终于听见吴聿在赶人,宋三浑身的领带也被松绑下来,放了。
偌大空间里,只剩两人。
梁听雪一直趴在桌边,低头缓解疼痛。
身后的男人的脚步,由近及远,一步步,像砸在她神经上。
她艰难地抬眸,“你到底要怎样?”
她眉心蹙起,眼眸半睁,疼得咬烂了唇畔。
鲁莽了,撞个半身不遂还不是自己惨。
“活该。“
秦崇的鞋面抵住她猫腰蜷起的小腿侧,垂眸俯视,面不改色地扫过她的脸颊。
”我分明当面警告过你,别再有下次。“
梁听雪她心头过电一样战栗。
那天在南鲤会所,他果然还是认她出来了。
要她泡茶,要她洗脚,耍着她玩。
他视线朝下几分,落在她捂住的腰侧。
从她苍白的面色看出了她有多疼。
秦崇伸手扶在她脸上,又将她的下巴挑起,“我都说了,想要什么回家告诉我。你倒好。一声不吭把东西都搬走,什么意思?”
梁听雪疼得脑子发晕,她强撑着仰头,咬唇,眼中汲出泪,“我要跟你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秦崇面色无虞,“你跟我说过了?想要离婚?是吗?”
梁听雪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一闭眼,点头。
“对,秦崇。我们离了吧。”
眼睫垂下的瞬间,生理性眼泪就滚了下来,砸在秦崇的手背上。
秦崇的视线追随着那一滴泪。
刹那间,这女人连日以来的所有委屈模样铺天盖地,悬到他眼前。
像经年累月烙印眼中的视觉残像,挥之不去。
像是突然间,所有的怒意都被她的眼泪敲碎。
秦崇抬眼,视线对上。
将她的泪痕抹掉,“那以后不能再说了。我不喜欢听你天天提离婚,我们也不会离婚。我说清楚了吗。”
梁听雪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哑得厉害,发不出她想要的声音。
像是刚刚那句话,已经花光了她所有力气。
秦崇俯下身来,戾气逐渐驱散,“好。不说了。回家。”
梁听雪呼吸还乱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整个人就被秦崇抱了起来。
公主抱。
就那么大剌剌地抱出酒吧,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惊诧的眼光来回扫在他们身上,他也不避讳。
到车前,司机打开门。
她本以为秦崇会把她自己一个人放在后座上。
没想到他不放手,抱着她弓腰进了后座,直到他坐稳了,梁听雪人还在他怀中。
她一侧腰疼得厉害,没支撑点,只能紧紧靠着秦崇的胸膛。
后座的车门被关上,隔绝车外一切声响,有一瞬仿佛坠入真空,只剩他们俩。
秦崇心跳声强健有力,透过她耳膜直通心脏。
淡淡的冰川香被威士忌掩盖,酒香浓稠得直白,无法忽略。
“需要去医院吗?“
她感受到秦崇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不用。“她鼻尖发酸。
“那我帮你揉揉。”秦崇右掌搭在她右侧的腰上,帮她捂着,帮她揉。
突如其来没缘由的好脾气。
她心尖颤巍巍,潮湿一片。
何苦故作深情。
她想从他身上下来,手腕推他胸膛,马上被抱得更紧,“别动了,坐好。“
像在哄。
“把行李搬哪去了?乖,现在去拿回来。”
他嗓音很哑,像是揉着沙粒的温柔。
可仍是个命令,没得商量的强势,不许她搬出去住。
没再追究她招来侦探和焦蕊蕊的事,算留情面了吗。
她不敢再忤逆。
“在锦年公寓。”
一个小时后,黑色商务车停在了锦年公寓前。
尤子惠睡得早,接到梁听雪的电话时,已经见了一回周公了,迷迷糊糊一睁眼,看见墙上的时钟。
半夜两点,她一怔。
把梁听雪那口大行李箱搬到门口,还想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根本没见到人。
门口只有一个彪形大汉。
“听雪呢?“她紧了紧随意披在身上的外衣,防备地问。
“少夫人跟小秦总在车上,尤小姐,您把行李交给我就好。”
倒是礼貌。
这一句少夫人,尤子惠才终于对梁听雪是豪门媳妇有了实感。
她不放心,又回播了一通电话。“雪,你真没事?要不要我下去接你上来?“
梁听雪,“我没事,放心交给他。“
膝上明明坐着个人,秦崇却没感觉出多少重量,真是瘦的很。
两只眸子那么乖巧地垂着,很听话的模样,却不知道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
秦崇阖眸仰着头,手掌虚虚搭在她腰间,有些痒。
不一会,男人发出均匀呼吸声。
梁听雪掀眼看了看他。
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他的酒后反应。
一时暴戾,一时温柔。
别当真。
别再记吃不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