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府谷县七八十里,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邓三道:“千帆,天色不早了,我们个地方歇息一下,明日再赶路吧。”
虽然李千帆年龄小,但已经被拜查内定为将来绥德县的管事,地位自然比邓三这些仆人地位高,所以邓三并不敢小看李千帆。
但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乃是一处荒郊野外,哪里有人家。邓三道:“我看前方好像有一处破庙,我们向前看看。”
邓三驱赶着马车加快了速度,很快两人到了一处废弃的建筑面前。
那是一处废弃的寺庙,空无一人,破破烂烂,风声吹过,被墙壁阻隔,发出阵阵怪异的声响。
邓三道:“千帆,今夜我们只能在此勉强休息了。”
李千帆忙到:“能有地方避风已经不错,邓大哥,你赶一天车也累了,快快休息一下吧。”
于是两人将马车赶至一边,将车辆卸下,让马儿自行觅食,两人也走进了寺庙内部。
这是一座不知哪一年的寺庙,残垣败瓦,一片荒芜。大殿中间几座佛像也破破烂烂,披满了灰尘,失去了色彩跟灵性,黯淡无光。
两人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吃着带来的干粮,闲聊起来。
邓三道:“千帆,当时那伊瞒攻击明玉小姐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怕死吗?”
李千帆道:“死,肯定是都怕的。但我李千帆能有今日,全赖老爷当初让我进入府中,才不至于饿死。眼看小姐有危险,我岂能不挺身而出?要不然,我李千帆愧对老爷的恩惠。”
邓三点头道:“想不到千帆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怪不得你能被老爷看中,出任这管事一职。”
李千帆忙道:“邓大哥说笑了,我资历浅薄,全赖老爷看重。”
邓三道:“千帆,将来你当了管事之后,可别忘了你大哥我。”
李千帆道:“邓大哥放心,我李千帆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各位大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两人闲聊着,转眼间暮色更深,邓三道:“千帆,我们休息吧。”
李千帆道:“好,邓大哥,赶了一天车也累了,也早点休息。”
不一会,身边的邓三传来呼呼的鼾声,李千帆却睡意全无,闭着眼睛,脑海中却在想着九息服气术和秀拳,一遍遍在脑海中过目。
一个时辰以后,身边的邓三翻了一个身,紧接着,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邓三在起床。李千帆初始没有在意,直到一阵寒意刺激的汗毛直竖,李千帆才猛然向左一个翻滚,回头一看,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正插在自己原先躺的位置。
“邓大哥,你这是?”李千帆不由喊道。
邓三见偷袭失手,咬了咬牙拔出匕首,再次向着李千帆当胸刺来,看样子是想要致李千帆于死地。
避无可避,李千帆紧急之中微弱的法力涌向双掌,一招秀拳中的“开门见山”,重重的击在了邓三的胸前。
虽然秀拳初学乍练,但有了法力加持,这力量却远比李千帆本身的力量大许多。
顿时,邓三被击个正着,身躯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李千帆一个骨碌起身,跃到了邓三的面前,踏住了邓三的胸膛,颤声道:“邓大哥,你为何要对我下毒手?”
邓三脸色既惊讶又失望,看了李千帆一眼,闭目不言。
李千帆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是不是二夫人让你干的?”
邓三眼皮一动,却不睁眼,但李千帆知道,自己猜对了。
怪不得二夫人一直对自己的表情耐人寻味,但这是为什么?李千帆想不明白,邓三也不回答。
李千帆收回脚,对邓三道:“邓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但我自认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看着邓三一副认命的样子,李千帆叹息一声,看来自己在拜家不能继续留下来了,这所谓的管事一职也无法继续前去从事了。
说实在的,李千帆对拜家还是非常感激的,要不是拜家,自己说不定已经饿死,更不会读书识字。
李千帆抬脚向外走去,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一步踏下,已经进入了一处城郭。
一条长街,阵阵佛音响起,处处都是虔诚的信徒,面带微笑,气氛一片祥和。
李千帆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整条街上怕不是有数百人,有的买,有的卖,一副盛世景象。
现杀的山羊兀自滴着血,一颗硕大的羊头挂在钩子上,灰白的眼珠看着来来往往的众人,仿佛在看着一群死人。
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异香不断往人鼻子里钻,好像勾引生人的恶鬼。
一个耄耋老者领着孙儿经过李千帆身边,看了李千帆几眼,笑道:“这位小哥面生,是否从外界而来?”
外界?李千帆听的奇怪,行礼问道:“诚如老丈所言,敢问老丈,这是哪里?”
老者热情的介绍道:“小哥有所不知,这乃是清照县,但县里却无县令,只有佛祖。”
“佛祖?何为佛祖?”
见李千帆不解,老者解释道:“清照县清照寺清照大师,佛理精通,佛法精湛,以佛法度人。清照县人人皆是信徒,父慈子孝,与人为善,真乃是一处世外桃源。”
听着耳中传来的佛音,李千帆看向四周,果然,人人谦和有礼,处处充满着坦荡之风,君子之气。
老者面有得色,说道:“敢问小哥,现在外面是什么年代?”
李千帆道:“道光十三年。”
老者仿佛不知道光十三年是何时,说到:“原来已经不是雍正爷年间了......”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回忆,随即脸上重新浮现虔诚的微笑。
李千帆脸色微微一变,脚步不由得后退几步,看向老者道:“老丈今年高寿?”
老者道:“老朽今年六十有五了。”
六十有五?雍正?李千帆脸色更白了,又退后了几步。
那老者仿佛毫无察觉,继续微笑道:“老朽一生遭遇兵荒马乱,想不到耄耋之年,竟然还能享福,真是上天待我不薄。”
见老者沉醉其中,李千帆问到:“老丈,如何离开此处?”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老者诧异的看着李千帆说道:“小哥初来乍到,可能还不知道此间美好。小哥可到处游历一番,就知老朽所言不虚。诺,这大街的尽头就是清照寺,寺里香火鼎盛,仅听佛音,就让人如饮甘饴。”
辞别老者,李千帆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向前走去。
不久,李千帆随着人流来到一座寺庙前,大门敞开,寺内香火旺盛,远远看去,一尊巨大的佛像端坐其中。
李千帆心底升起一种危机感,隐隐感觉这寺庙进不得,但脚底却不由自主,直到李千帆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佛像前面。只见那佛像,宝相庄严彻法界,梵音流布遍大千。
蒲团上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正在闭目诵经,李千帆想要看清和尚的面容,但好像一层朦胧的面纱挡在前面,模糊不清,即便李千帆急的眼角流出了泪水,也无济于事。
和尚睁开眼,看向了李千帆,笑道:“施主何事不解,老衲或许可相助一臂之力。”
李千帆一惊,斟酌着说道:“大师见谅,小子误入此处,想要离开,却不知如何出去?”
和尚道:“佛无所不能,施主可向佛祖祷告,或许会心想事成。”
顺着和尚的手势,李千帆的目光再度看向了佛像,只见那佛像目中似有大千世界,六道轮回,李千帆在佛像目光注视下,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又似乎只是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