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林幽光闪耀,天地间仿佛骤然陷入沉寂。
“影封七子……竟真的闯入了这里。”凌玉瑶眉头紧蹙,体内灵息波动,随时准备出手。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戾渊看着她,声音冷峻,眼中带着一抹讥讽,“但你的命魂……我倒是颇有兴趣。”
话音尚未散尽,他身形恍若幽灵,一闪即逝,竟巧妙地穿梭于错落有致的碑林之间,下一瞬间,已赫然立于凌玉瑶眼前。五指猛然曲张,形如铁钩,裹挟着摄取生魂的森然之意,直指其心!
“破命一指,裂魂摄魄!”他低沉的嗓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着话语落下,一道猩红如血的指芒撕裂虚空,伴随着魂力凝结的魔纹在空中蜿蜒盘旋,犹如幽冥血蛇,死死锁定凌玉瑶的眉心,欲将其灵魂一举吞噬。
凌玉瑶脸色霎时苍白,却并未乱了方寸,莲步轻盈交错,身形微侧,掌心中瞬间凝聚起一道玄青色的符篆,其上流转着淡淡的灵光,透出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她娇躯一震,符篆随之拍出,带着决绝之力。
“玄凰印现,回焰破空!”
轰然一声巨响,两股力量在空中猛然碰撞,气浪翻滚,光华四溅,仿佛连空间都为之震颤,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就此拉开序幕。
青火与血芒在半空中激烈碰撞,爆出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符纹破碎,青光迸溅,但也成功拖延了半息时间。
“凌尘!”凌玉瑶厉喝。
“来了!”
一道雷光骤然炸裂而出,凌尘右掌凝聚雷霆之剑,以【九重雷诀·雷渊破狱】之力,一剑横斩而出,携带狂暴雷纹,劈向戾渊。
“有点意思。”戾渊冷笑,周身红雾升腾,竟以肉掌迎雷!
轰!
雷霆落掌,却只见他掌中浮现一枚古印,那是命图之力凝成的【破命印】,专克天命与规则之力。凌尘的雷霆在其掌中迅速崩解!
“这不是普通的命魂之力!”凌尘面色凝重,脚下一踏,身影闪现,迅速与凌玉瑶并肩站定。
“幻世碑林之中,命图未成,生死无常,我们无法全力而战。”凌玉瑶沉声道。
他若不至,吾等何以铸命?
凌尘的眸光锐利如闪电,双手迅速结印,霎时间,雷光犹如蛟龙般冲天而起,竟奇迹般地触动了碑林最深处的【第二命碑】!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一座巍峨的巨碑缓缓升起,其上镌刻着古老而神秘的命文,正中央,四个大字“逆序魂图”赫然在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你……你竟敢如此?!”戾渊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震惊与忌惮交织在他的双眸之中。
“借碑之力,铸就新命,逆转天地乾坤!”凌尘沉声低喝,周身的气息陡然间暴涨,仿佛要冲破天际。一枚闪烁着雷光的魂印自他眉心缓缓浮现,与碑上的命图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仿佛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你要在幻世之中——逆命觉醒?!”戾渊低吼,竟第一次展现出焦急之色。
与此同时,另一边——
碑林外围的幻世屏障忽然震荡,一道紫影破空而至,正是凌天阳!
“你们拖住他,命图之力已临界,我来守阵!”
他抬手拍出数枚紫光晶片,插入碑阵之中,整个幻世之境骤然封闭。
“封碑阵启,三柱转命,快!”凌天阳喊道。
凌尘闭上双眼,识海之中,那一道尘封的命魂终于松动。他体内的血脉仿佛在那一刻完成了某种古老的传承——
雷霆化魂,命图为骨!
“命魂·雷泽尊魂!”
轰!
碑林之中雷光炸裂,一道雷魂神影于他背后徐徐升起,眼眸如电,头顶悬雷轮,赫然是一尊远古雷神的虚影!
戾渊脸色大变,正欲再动,却突感周身气机被完全锁死,整个碑林之力,已与凌尘的命魂完成初步绑定!
“你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戾渊怒啸,血气冲天,一掌拍向幻世屏障!
砰!
屏障剧震,狂风倒卷,但他手掌上,赫然多了一道诡异的倒命伤痕——竟是被逆序魂图反噬!
“你太急了。”凌玉瑶冷声,“这碑林本就是命魂试炼之地,贸然出手,便要承担代价。”
“滚出去!”凌天阳大喝,猛然催动雷印,屏障再震,雷光化壁,直接将戾渊震退三丈。
戾渊死死盯着三人,最终冷哼一声,化作血影骤退而去。
“此战未终,你们……挡不住的。”
碑林再度归于寂静。
而凌尘,此刻仍静坐于碑下,他的命魂,正在与命图之力融合。他的背后,雷魂虚影渐渐化实,甚至隐隐展现出一丝古老帝影的轮廓……
“你们……是谁布下的命魂伏线?”凌玉瑶看向那座逆序碑,眼中涌出前所未有的疑问。
碑文之下,浮现出一道残破印记。
那是一道已被抹去姓名的“逆命契”。
而就在此刻,远在九霄殿外,第三方势力“浮光圣域”亦悄然抵达,带来一则更惊人的消息:
“九霄殿内,有人……已经开启了‘命图第三相’。”
漆黑如墨的血影殿深处,七座命台静默伫立,每一座台座之下,皆镇封着不同的命魂锁链。
“戾渊失败了。”
“竟败在一名尚未真正觉醒命魂的少年之手。”
阴冷的话语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如同寒风穿透骨髓,令人心生寒意。台座左侧,一名面容隐匿于暗影之中、气息深邃如渊的男子缓缓站起,其双眸之中,一抹冷冽的杀机悄然浮现,犹如寒星闪烁。
“他,成了我们布局中的绊脚石。”
“命图计划本应顺利迈入‘化相’之境,一切尽在掌握。然而,却因他一人之故,几乎令全局崩溃,功亏一篑。”
“呵,若非你擅自做主,将他遣往那神秘的碑林,又怎会生出如此变故?”另一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大殿中响起,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血阙,你又在算计谁?”
说话者身穿墨金铠甲,名为“裂荒”,是影封七子中最暴烈的一位,向来不喜权谋,只信力量碾压。
而此时,殿门轰然打开。
“你们说够了吗?”
戾渊披血而归,脸色苍白,半边肩膀尚残留雷灼之痕。他踏入殿中,目光冷峻一扫,淡淡道:
“想杀我,就现在动手。”
气氛一瞬间凝固。
裂荒眼神微动,指节轻轻一握,整座血影殿仿佛随之轰鸣。
“够了!”
一道苍老而森寒的声音自暗影中传来。
一名佝偻老者踏出阴影,身披破败血袍,满头银发垂落,但周身气息却似死境复苏,正是影封七子中的长兄——魇尘。
“我们本是一体,却在关键时刻相互猜忌,这才是真正的败因。”
魇尘扫过众人,目光落在戾渊身上。
“你带回来的不是失败,而是……新的契机。”
戾渊冷冷点头,将从碑林深处带出的雷魂片刻呈现。
“逆序魂图,真正启动了。”
这一刻,连裂荒都面色一变。
“逆序……那不是早在三百年前,被彻底封印的命魂传承吗?”
魇尘叹道:“不是封印,而是被故意掩埋……有人,不希望它重现于世。”
血影殿内寂静如死。
而另一名影封七子,“赤狱”,忽然低声道:
“说起来,前些日子命渊的震动……也许就是因他而起。”
戾渊目光微动,盯住赤狱:
“你早就察觉命渊异动,为何不早报?”
“呵,你不是也私自前往碑林?”赤狱回敬一笑。
两人气息交织,一触即发。
“够了!”魇尘猛地一挥袖袍,黑雾腾空,直接压制下两人气机。
“从现在起,不再有单独行动。”
他缓缓转身,看向那一张沉寂的第七命台——那是属于“影封七子”中最后一位的座位,自百年前起便始终空缺。
而如今,一道黑影悄然凝形,跪伏其下:
“尊命。”
“他终于现身了……”裂荒低语,“七子……重新聚首。”
魇尘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肃穆:
“自今日起,‘终相之图’提前启动——”
“命渊将乱,九霄必崩。”
“而我们……将在最后的命图之战中,彻底铸造影之天命!”
“是!”其余六人齐声回应,音如魔咒,回荡殿内。
但无人注意到,在殿外某处,一道身影悄然离去,他的面容,正是“影封七子”之一——玄烬。
他眼中幽光流转,低声自语:
“终相之图……呵,你们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命图,在谁手中。”
而他离去的方向,赫然是浮光圣域的潜伏区域……
虚空波动间,一道雷霆之影忽明忽灭。凌尘闭目盘坐在石台之上,体内雷息缓缓流转,宛如惊龙匿鳞,隐而不发。
“影封七子已然归位,他们一定会趁命图混乱之机展开下一步行动。”
凌玉瑶轻声说着,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与凌厉。
正因如此,此刻我们动弹不得。”
凌尘缓缓睁开双眸,其内仿佛有雷霆深渊在涌动,目光最终温柔而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命图尚未稳固,外界的修仙势力亦如饿狼般虎视眈眈。倘若我们稍有显露,定会引来多方势力的围攻,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凌天阳抱臂立于一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些老怪物,个个狡猾如狐,若非命魂共鸣,我还真未发现……这九霄殿,竟悄然间成为了整个修界的命脉核心,震荡之源。”
他话语一顿,忽而眼神凌厉地望向虚空中的某道纹络,继续道:
“你那雷道逆序之力,能否……”
凌尘微一点头:
“只能暂时抹去一丝气息波动……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掩盖身份之地。”
凌玉瑶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枚灰蓝玉符,轻声道:
“这符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说是遇事不可解时,前往‘归虚谷’。”
“归虚谷?”凌天阳一愣,“不是早已在五百年前的灵潮大乱中覆灭了吗?”
“灵潮之下,也许仍有旧脉残存。”凌尘目光微凝,“若真是那里的符文,我们或许能找到一处脱离命图波动的隐藏区域。”
凌玉瑶轻轻点头。
“不过归虚谷虽已荒废,其旧门人也许仍有残脉存在,而他们,未必信任我们。”
“那就让他们看到真正的诚意。”凌尘低声道。
他站起身,遥望幻世尽头,一轮暗雷圆月升起于虚空,似映照着命图的阴面轮廓。
“我们不退,而是避实击虚。”
“待风暴来临之前,我们早已站在真正的主导之位。”
……
与此同时,命渊外域,浮光圣域一处镜空洞府中,玄烬身影若隐若现。他静静望着一张描绘命图裂痕的光影卷轴,忽而低声笑出声来:
“凌尘,你终于选择藏了起来。”
“可你越隐藏……就越证明你,才是唯一能搅乱全局之人。”
他转身望向洞外月色,眼神中燃烧起一抹疯狂的火焰:
“影封?血影族?归虚旧脉?都挡不住我了……”
“我,会亲手打开终相命门。”
命渊之东,古林之外,一片灰蓝色的残垣破地,静静横陈于风雪之中。
这里便是传说中早已灭绝的归虚谷旧址。
寒风萧瑟,谷口寂静如墓。唯有一道道模糊的虚纹在半空中漂浮游离,似随时会将闯入者撕裂成虚无。
“这就是归虚……没有想象中那样神圣。”凌天阳打量四周,冷笑一声。
“这片土地被撕碎过一次,时间也不再留下太多痕迹。”凌玉瑶神情凝重,缓缓踏前。
她手中灰蓝玉符忽然轻颤,仿佛受到了什么呼应,淡淡的光芒从玉符中绽出,照亮了前方迷雾缭绕的一道石门残影。
“进了这道门,就彻底断开与外界命图之力的联系。”
凌尘点头,雷息内敛,神识如丝,缓缓探入石门之后。
然而,就在他们三人踏入石门的一刻,天幕瞬息逆卷!
轰!!
一声雷鸣骤起,九道虚影如光轮般环绕升腾,将三人瞬间包围!
“入谷者,杀无赦!”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自虚空之中传来,接着幻阵启动,整片谷地忽然化为深渊海市,高空低地皆扭曲幻化,无数杀阵之符从虚空中炸裂开来!
“幻阵开局就是杀局,好狠!”凌天阳面色骤冷,身上战气轰然爆发,挥掌挡下一道斩魂雷刃。
“玉瑶,你来破阵。”凌尘目光沉稳,长袍振起,雷力化壁,将凌玉瑶护在阵心。
凌玉瑶玉符举起,闭目凝神,一道虚影忽然在她身后浮现——那是一名神色清冷的女子,眼似星辰,鬓发如雪。
“你……是她的后裔?”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道破碎却震惊的声音。
幻阵之势忽然一滞,那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多了几分不确定与压抑的震颤:
“将她,带进阵心。”
刹那间,杀局止于片刻。一道通往幻阵最深处的幽光石道缓缓展开。
三人对视一眼,凌玉瑶咬牙点头,迈步踏入。
……
幻阵深处,是归虚谷最后的圣堂。这里残存着十数位身披灰袍的灵体,看上去像是尘封百年的残魂,却仍保持着清晰的神志。
为首者是位面如枯槁的老者,手执一卷青铜命图碎轴,死死盯着凌玉瑶。
“你母亲……是叛徒。”
“她背弃了归虚古约,助那一位逃出命渊。”
“你也不可信。”
话音未落,老者手指一挥,数道灵印束缚浮现,将三人包围。
“慢着!”凌玉瑶一声厉喝,手中玉符陡然炸开,一道雷蓝色印记骤然显现其掌心——
归虚本印。
见此印记,所有归虚残魂顿时色变!
“这……怎可能……”老者喃喃自语,双眸之中,一抹难以抑制的哀伤悄然溢出,如同秋日落叶般萧瑟,“她,竟真的将那本源之印,托付给了你……”
霎时,圣堂之内,万籁俱寂,唯余心跳与呼吸的回响。
老者迟疑片刻,声音颤抖,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之重:“那位……她,如今是否安好?”
凌玉瑶轻轻摇首,眸光中带着一抹迷惘与坚定交织的复杂:“我无从知晓。她只留下一枚印,让我在命图纷扰、秩序将崩之际,寻觅到那真正属于我的归宿。”
此刻,空气似乎凝固,一抹不易察觉的叹息,在静默中悄然飘荡,如同远古的回音,在每个人心头轻轻震颤。
老者缓缓垂下了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臂,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们可以留下,但你们的命图,必须由我们亲手施加封印。”
凌尘轻轻跨前一步,声音低沉而诚挚,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誓言:
“我们并非寻衅之敌,而是渴望真正终结这场因命图而起的无尽纷扰。”
老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紧紧锁定在凌尘身上,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便看你能否承受得住她昔日留下的一道试炼吧。”
“倘若你能在‘虚相之路’上坚持到最后,我们便愿意相信你。”
话语间,一股无形的威严与期待在空气中悄然弥漫,为这场意外的邂逅平添了几分命运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