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东扯了扯嘴角,脸上有点绷不住,他瞬间意识到,有点低估这两张大黑十的威力了。
他犹豫片刻,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一五一十道:
“呃...秦叔,你也知道,我那个厂里采购员的工作才刚转正,城里的房子还没翻新好,所以暂时还不适合结婚,所以能不能将这些事留到来年开春再一件一件来。”
“行啊!怎么不行。”秦建业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咧嘴一笑。
“这些事你说了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收了你这钱,那你可就是我老秦家的姑爷了,我给你保证,以后再不给京茹介绍对象。”
他也是反应过来了,肯定是自家死丫头去给这小子告状了,他才带着钱来表态。
不过只要能将女儿成功嫁出去,还能得到二十块彩礼,最后在十里八乡长脸,他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呢!
见以后终于不用应付那些烦人的媒婆,秦京茹顿时喜滋滋的看向一旁的梁启东,感叹自己跟对人的同时,心里也像吃了糖一样甜。
秦建业的态度在他的预料之中,见这次来的目的完成,梁启东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起身就准备告辞离开。
秦建业自是对他几番挽留,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几乎等同是姑爷了。
可梁启东还惦记着城里屋子的装修情况,一番推辞之下,最终还是孤身一人离开了。
回到自家小院,梁启东刚洗完脚上炕,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听脚步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找我?”梁启东心中有点纳闷,赶紧起身披上衣服,顺手拿上手电筒就出了门。
站在门口用手电筒一照,立即看清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人,正沿着小路朝着这边走来。
前面那个看起来年纪大点,而后面穿着花棉袄的貌似是个年轻姑娘,两人都缩手缩脚的,看起来冻得够呛,以致于他也认不清到底是谁。
梁启东索性不再多想,将身上的衣服裹紧,先将厨房的灯打开,再将灶台点燃,然后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两人。
等两人走到近前,他才认出前面那个中年男人,正是他们村生产队会计梁长福,而后面那个年轻姑娘,根据脑中的记忆,应该是和他同村的梁拉娣。
“长福叔,拉娣姐,厨房里面请,里面暖和。”
两人刚进了小院,梁启东马上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将人带到厨房找地方坐下。
“拉娣姐可是稀客啊!说起来我都几年没见你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梁启东一边和两人客套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起梁拉娣来。
她岁数估摸着和秦淮茹差不多大,相貌也是不相上下,就是皮肤有点蜡黄,面如菜色,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疲惫,看起来很是憔悴,看样子应该是和才死了丈夫有关。
不过打扮得倒是很俏皮可爱,不仅穿着一身显年轻的花棉袄,还梳着妹妹头,好像是为了来这边特意打扮一样。
“是啊!自从我嫁进城,村里就很少回来了,这次是我丈夫去世,才回村办点事。”
梁拉娣抬头打量了梁启东一眼,抿嘴轻笑,硬生生挤了一点笑容。
梁启东见她心情很是沉重,也就不再多问,起身给两人倒了杯热水驱驱寒气,然后跟梁长福寒暄起村里的一些家长里短来。
过程中,两人一直没说此行的来意,就好像就是普普通通的来他家做客一般。
但他们来此的目的,梁启东很是心知肚明,现在三年灾害刚过,两人跑来找他一个采购员,除了吃的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事了。
而且梁拉娣才死了丈夫,现在一个人抚养四个孩子,正是缺粮食养孩子的时候。
见梁启东迟迟没问他们的来意,梁长福马上有些沉不住气了,终于在看了梁拉娣好几眼后,才咳嗽两声为难道:
“启东,这屋里都没有外人,叔有话就直说了,最近你拉娣姐家里发生的事,你想必也听说了吧!”
“这个...你拉娣姐现在孤身一人养着四个孩子,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就求助到村里的生产队。”
“可你也知道,生产队要负责整个村的生活,实在是没有余粮接济她,所以我就带着她来问问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到一些粮食,先借给你拉娣姐应应急。”
“叔知道你是做采购员的,走南闯北见识多,门路也广,村里也只有你能帮上忙。”
借粮食的事在梁启东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倒是不意外,不过他心里明白,既然这俩人大费周折的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区区几斤粮食。
念及至此,梁启东沉默片刻,便一脸为难道:
“叔你想错了,其实像我们这些采购员,下乡都是为了采购一些城里吃不着的紧俏货,再说像是我们厂这种万人大厂,它都是不缺粮食的,我平时也接触不多。”
“拉娣姐要是实在困难,我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我个人可以借一些粮食给她,十几斤的粮食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再多的话我自己就不够吃了。”
不说他确实是没有办法弄到大量的粮食,就是能弄到,他也不会冒着风险去弄。
毕竟这个三年灾害刚结束的时期,对粮食的把控是很严格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扣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梁长福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梁拉娣,苦闷道:“拉娣,你也看到了,叔为你的事可是跑了好几家了,启东也没办法的话,叔也没辙了,要不叔先回去了。”
“至于你要向启东借多少粮食,你俩自己商量着来吧,反正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也不要客气。”
说罢,他便一脸失望的离开了,独留梁启东和梁拉娣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