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里,圣母皇太后心里一直记挂刚出生的五皇子,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辰时初就醒了。
她醒来第一件事情就问五皇子如何了,至于昨晚大出血差点死掉的江妃娘娘暂时被她遗忘了。
竹青告诉圣母皇太后,五皇子很好,但江妃娘娘不太好。
圣母皇太后见是竹青伺候她,不是邓嬷嬷,略微不满地挑了挑眉头,“邓嬷嬷呢?”
竹青恭敬地答道:“邓嬷嬷她暂时不方便伺候您。”
圣母皇太后眉心一皱,问道:“不方便?她怎么了?”说完,她见竹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满地呵道,“有什么话,说。”
竹青被圣母皇太后这一声呵斥吓得身子抖了下。她怯怯道:“娘娘,邓嬷嬷的脸肿了,形容狼狈,不好在您的面前伺候。”
圣母皇太后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昨晚她狠狠地打了邓嬷嬷一巴掌。昨晚在气头上,她想也没想地打了邓嬷嬷一巴掌,而且打的非常用力。
其实,她心里清楚,昨晚邓嬷嬷没有请来景隆帝,并不是她的错,但她还是责怪了邓嬷嬷了。
竹青站在一旁,偷偷地看到圣母皇太后阴沉着脸不说话,心中不禁越发害怕不安。
圣母皇太后回过神来,语气淡淡道:“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是,娘娘。”竹青说完,小心翼翼地伺候圣母皇太后更衣洗漱。
圣母皇太后洗漱好后,没有急着用早膳,而是直接去了永春宫。
整个永春宫里洋溢着喜庆,不见往日的半点冰冷、压抑。
江雪葶今日丑时生下五皇子,让永春宫的人看到了希望。准确来说,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圣母皇太后进了永春宫,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望江雪葶,而是让奶娘把五皇子抱出来给她看看。
她动作小心地抱着刚出生的五皇子,满眼疼爱,一脸宠溺。
一旁的董嬷嬷见圣母皇太后这么喜爱五皇子,心中彻底放心了。
“太后娘娘,五皇子长得真像您,尤其是眉眼,您看看。”
圣母皇太后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五皇子还真的像她,心中越发喜欢五皇子。
“哎哟,真是哀家的好乖孙。” 五皇子长得不太像景隆帝,也不像江雪葶,而像圣母皇太后,并且有五六分像。
“五皇子非常乖,从出生到现在没有怎么哭。”董嬷嬷看着小小一团的五皇子,一颗心变得非常柔软,“老奴还未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
圣母皇太后抱着五皇子,轻轻摇晃着,“睿儿小时候也非常乖巧,这孩子随他。”
董嬷嬷想到皇上至今还没有来永春宫看望江妃娘娘和刚出生的五皇子,心中很是担忧。她张了张嘴,想要问圣母皇太后,皇上何时来永春宫,但她最终没有胆子问出口。
抱了一会儿五皇子,圣母皇太后这才让奶娘抱下去。她仔细地询问董嬷嬷一番,从出生到现在,五皇子喝了多少次奶、睡了多久、有没有吐奶、有没有咳嗽、有没有……
圣母皇太后问的非常详细。幸好董嬷嬷一直关注五皇子的情况,不然她还真回答不上圣母皇太后的问题。
听完董嬷嬷的回答,圣母皇太后心里放心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忧,派人去叫太医。
在太医抵达永春宫之前,圣母皇太后终于去寝宫看望江雪葶。
躺在床上的江雪葶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生产前的珠圆玉润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生下五皇子像是吸干了江雪葶的阳气,让她变得虚弱无力。
圣母皇太后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江雪葶苍白的脸庞,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苦了葶丫头。”
站在一旁的董嬷嬷说道:“太后娘娘,江妃娘娘要坐双月子才能把身子养的好一些。”
“那就坐双月子,让葶丫头好好地补一补。”五皇子顺利生下来,圣母皇太后没有狠心地把江雪葶扔了不管。“等葶丫头醒了,她想吃什么,派人去慈安宫说一声。”
“谢太后娘娘。”
这时,太医来了,先给刚出生没多久的五皇子认真地把了把脉。
五皇子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点虚,这是因为早产的缘故。不过,五皇子太小,不能吃补品,所以让奶娘吃些补品。
圣母皇太后听闻五皇子的身子没大碍,心里彻底放心了。她又让太医给江雪葶把了把脉。
江雪葶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只能好好地养着。在静养期间,切忌大悲大喜大怒。
圣母皇太后又看了一会儿五皇子,这才离开永春宫,回到慈安宫用早膳。
等用完早膳,圣母皇太后把袁四海叫到跟前,问道:“皇上起了吗?”
袁四海答道:“还没有。”
圣母皇太后一听,立马挑高眉头,满脸不悦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没有起?”
“娘娘,皇上今日不上朝,自然不用像平日里那般早起。”
圣母皇太后冷着脸问道:“昨晚,睿儿为何没来?”昨晚,江雪葶生产艰难,一直惨叫,叫得圣母皇太后心里发慌,一时间也顾忌不上景隆帝,也没有再派人去请景隆帝来永春宫。等到江雪葶生下五皇子,圣母皇太后十分疲惫,急急忙忙回慈安宫休息,也顾不上景隆帝了。
袁四海心想这个问题,您应该直接问皇上。
“娘娘,昨晚皇上一直在乾清宫后殿。”后殿是景隆帝的寝殿。袁四海不能直接说景隆帝昨晚一直在宠幸高丽国的公主。
“你说什么?”圣母皇太后自然听出袁四海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勃然大怒,“睿儿昨晚一整晚都在跟那个高丽国的公主胡闹?!”
袁四海可不敢回应圣母皇太这句话。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砰”的一声,圣母皇太后抬手用力地拍打了下膳桌,怒沉着脸骂道:“狐狸精!竟然勾的睿儿一整晚胡闹!”
袁四海可是听说了昨晚皇上一整晚都在跟高丽国公主打架,直到卯时才停下来。啧啧啧啧,这高丽国公主的本事不简单啊。
“睿儿为了一个下贱的高丽国公主,不来永春宫看望五皇子,真是糊涂啊……”圣母皇太后被气的不轻,“摆驾乾清宫!”
“娘娘,皇上还没有起……”
圣母皇太后打断袁四海的话,“哀家亲自去叫他起床!”
袁四海没有劝圣母皇太后。他不是邓嬷嬷,不会好心地告诉圣母皇太后,她这个时候去乾清宫叫醒皇上,不仅会惹怒皇上,还会有损皇上的名声。
皇上昨晚走之前,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带走了高丽国公主。万寿节的第二日,皇上迟迟没有起床,这不等于告诉文武百官昨晚皇上纵、欲过度么。
圣母皇太后气势汹汹地来到乾清宫,得知景隆帝还没有起,顿时火冒三丈。
“去告诉皇上,哀家来了。”
贺福生可不敢去叫景隆帝,但他要是不去叫,圣母皇太后绝不会放过他。
圣母皇太后见贺福生磨磨蹭蹭地不去叫醒景隆帝,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怒斥道:“还不快去!”
贺福生在心里把圣母皇太后骂了一通,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叫景隆帝起床。
圣母皇太后没有站在后殿的门口,而是去了偏殿坐了下来,等景隆帝起床。
贺福生不敢进景隆帝的寝殿,只能站在门口,硬着头皮叫了几声:“皇上……皇上……皇上……”
睡梦中的景隆帝听到有人叫他,不耐烦地朝门口吼道:“滚!”
贺福生被这一声怒吼吓得浑身一抖。他想到不依不饶地圣母皇太后,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圣母皇太后来了,就在偏殿等您。”
“朕谁也不见!”
“皇上,圣母皇太后说了,您要是再不起,她就亲自叫您起床!”以圣母皇太后的性子真的能做出来。
景隆帝一脸愤怒:“她敢?!”
“皇上,圣母皇太后真的敢!”皇上,您的亲娘,您还不了解么,她真的能闯进您的寝殿,掀您的被子啊。
景隆帝这才听清楚贺福生的话,瞬间清醒了不少,神色烦躁地问道:“你说什么?”
“皇上,圣母皇太后来了,就在偏殿等您起来。”
“她来做什么?”景隆帝冷声地问道。
“皇上,圣母皇太后是来报喜的。”
“报喜?报什么喜?”景隆帝直觉觉得圣母皇太后一大早来找他,绝没有什么好事。
“今日丑时,江妃娘娘生下五皇子……”
贺福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面前的大门猛地被推开,紧接着就看到一脸震怒的景隆帝,他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请罪,“皇上恕罪。”
景隆帝急忙起身,胡乱地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谁生了?谁是五皇子?”
贺福生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皇上,今日丑时,江妃娘娘生下五皇子……”
话音未落,贺福生被景隆帝一脚踹倒在地上。
“五皇子?哪来的五皇子?”景隆帝语气阴森道。
“皇上恕罪。”贺福生这才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今早丑时,江妃娘娘早产生下一个男婴。”
“早产?”景隆帝先是疑惑,接着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张脸阴沉如水,“原来如此。”
坐在偏殿的圣母皇太后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见景隆帝衣衫单薄地站在门口,立马心疼道:“睿儿,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冻着了怎么办?”说完,瞪向跪在地上的贺福生,呵斥道,“还不快伺候皇上更衣。”
景隆帝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圣母皇太后,勾起嘴角冷笑一声道:“江雪葶早产是你动的手脚吧,你是想让江雪葶在朕的万寿节这一天生下孩子,真是好算计啊。”
圣母皇太后没想到会被景隆帝一眼看穿,微微愣了下,旋即皱起眉头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雪葶早产是意外。”
“意外?你以为朕是傻子吗?”景隆帝心中满是怒火,看向圣母皇太后的眼神越发冷冽,“你以为你让江雪葶生下一个跟朕同一天生辰的孽种,朕就会高兴,就会喜欢上那个孽种,你做梦!”
“孽种”这两个字十分刺耳,听得圣母皇太后心中一片气愤,“小五是你的儿子,不是孽种!”
“朕说过江雪葶肚子里的是孽种,不是朕的儿子!”景隆帝满面冰霜,语气阴冷,“你又算计朕,你还真是朕的好母亲啊!”说完,把御前侍卫叫了过来,让他们“护”送圣母皇太后离开。
圣母皇太后可不敢大闹乾清宫,也不敢让御前侍卫护送她回慈安宫。她本想质问景隆帝昨晚跟高丽国公主胡闹一事,但如今也不好问,只能先回慈安宫。这笔账,她日后会找高丽国公主算。
景隆帝昨晚跟高丽国公主“大战”一夜的好心情被圣母皇太后破坏的一干二净。
俄顷后,御书房里,崔东山正在一五一十地向景隆帝汇报昨晚江雪葶生产的情况。
崔东山猜到景隆帝醒来后,定会找他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没敢睡得太沉。
听完崔东山的汇报,景隆帝气的抓起御桌上的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
崔东山直面面对景隆帝的震怒,吓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当然,他在心里狂骂圣母皇太后。
“好!好!好得狠!”景隆帝一想到圣母皇太后再次算计他,气的双眼变得猩红,“她以为让那个孽种在万寿节出生,朕就会喜欢那个孽种,原谅江雪葶,呵呵……”最后一声冷笑充满阴鸷,“传朕旨意,贬江雪葶为才人!还有,宫中任何人不得称呼那个孽种为五皇子,朕没有五皇子!”
崔东山心想果然如此。江妃娘娘,不对,江才人生下的孽种,皇上绝不会认!
“是,皇上。”
须臾后,景隆帝的这道旨意传遍了后宫。没一会儿,又传到了前朝大臣们的耳朵里。
慈安宫里的圣母皇太后听到景隆帝的旨意,直接气的吐血,然后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