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太连忙唤沈氏去找人:“你快去把你爹你男人还有两个弟弟都叫回来,贵客来了!”
紧接着田老太太又命黄氏去倒水。
“不必客气,我来也没什么要紧事,说完就走。”谭显荣说道。
然后田老太太求助地看向族长。
平时来家中做客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从未有过贵客造访,让没有经验的田老太太不由地慌了神。
族长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慌张。
族长对谭显荣说:“谭先生舟车劳顿,坐下来喝杯水解解乏,农家小院没有好茶,还望谭先生见谅。”
“无妨,我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谭显荣坐了下来。
“谭先生再稍等一下,我那堂弟马上就来。”
“嗯。”
过了没多久,田老爷子就带着三个儿子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们一路小跑,回来时都不同程度地喘着气。
但到家后,四人在看到院中坐着的老者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茫然。
只听族长介绍道:“四正,这位是谭老先生,是丽通书院的先生。”
一听这话,田老爷子连忙上前来,双手动作生疏地作揖:“见过谭老先生。”
“不必客气,我今日来是来通知你们一桩喜事的。”
闻言众人心头一喜,尤其是田大山沈氏夫妇俩,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儿子的事情了。
田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此时不能表现出来。
“不知是什么喜事?”田老爷子询问道。
“你的孙儿品学兼优,天赋过人,我们院长打算收他做入室弟子。”
果然如此!
慕书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院长当真是看中了他要收他做弟子了!
众人都太兴奋了,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谭显荣习以为常地看着这一幕,别说是像田家这样的农户了,就算是京城里的高门,听到钟院长愿意收为亲传弟子也必是喜出望外喜形于色了。
其实这一次院长说要收弟子他还是很意外的,院长已经好多年没有再收弟子了,上一次收还是七年前了,而那人如今正在翰林院当差。
终于反应过来后,田老爷子忙对谭显荣说:“多谢院长!”
一旁的老族长连忙补充:“多谢院长抬爱,多谢谭老先生相告。”
谭显荣说:“你们也不用客气,事情我告知你们了,后面的就你们自己来准备了。”
拜师不是小事,首先要选一个黄道吉日,然后拜师一方要准备好拜师的礼物,然后是举行拜师的仪式,最后再宴请亲朋好友、同门师兄弟。
老族长替田老爷子回答:“谭老先生放心,此事我们一定办妥。”
“如此就好,那我就先走了,天黑前得赶回城里。”
“有劳谭老先生跑这一趟了,我送先生。”
族长亲自相送,田老爷子反应过来也一并跟了上去,与族长和一群族老一起送谭老先生离开。
因为田家门口的路马车无法通行,谭老先生来时的马车停在了村口。
回到村口后,谭老先生便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车,随后扬长而去。
他走后,族长激动地对田老爷子说:“四正啊,你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啊!”
田老爷子现在脑袋都还有些懵,慕书他真的要出人头地了呀!
田老爷子询问族长:“族长这事要怎么办?”
“四正你放心,这不光是你们一家的事情,族里会一起帮你办好的。”
一旁的其他族老也跟着附议。
田老爷子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他种了一辈子的田,虽然期待过子孙能出人头地,但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么一天!
田老爷子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其他人都在等着他。
“老头子,现在这事要怎么办?”田老太太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你们放心,刚刚族长和各位族老已经说了,日子他们会选,拜师礼族里也会凑钱帮我们出。”
“那就好那就好。”田老太太悬着的心当即落了下来。
因为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了,而这拜师礼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不能便宜。
上一回给吕老爷送礼请吃饭前后都花了好几两银子了,给钟院长不得十几两银子?
要凑这么多银子只能卖田了。
但田是农家人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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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大哥,你真的要报名吗?”张凡惊讶地看着狄飏。
狄飏点头。
“狄大哥,这很危险,弄个不好是会没命的!”张凡很是担心。
狄飏眼眸深邃,像是回答张凡,又像是回答自己:“我心意已决。”
命令是州府下达的,流放来的犯人参与追缉海盗立功就可以获得自由身,归籍到当地,脱离罪奴身份。
狄飏武将出身,打仗于他是家常便饭,可以说是最适合他的回归自由身的办法了。
“狄大哥,你去的话,我也跟你一起去!”
思索过后,张凡选择了追随狄飏。
“是啊,我们也跟你一起去!”老佟等人也紧接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们不必如此。”
“狄兄弟,我们一起去到时候也能有个照应,再说了,我们相信你,你带领着我们立功,我们能一起脱离这贱籍,重获自由身!”
众人群情激昂。
狄飏看着众人,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昔日的战友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狄飏阻止不了其他人,他们也有重获自由身的权力,愿意跟随他冒险他便只能承诺尽力而为。
卫先生在其他人离开后问狄飏:“狄兄弟可是为了田娘子?”
狄飏没有回答。
卫先生却知道他这是默认了:“狄兄弟,自你我相识之日我便知你心已死,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巴不得随你的昔日战友一起魂归黄泉。只是你既活下来了,便没有资格自己寻死。但直到田娘子嫁你,你才有了要做些事情的想法吧。”
卫先生眼明心亮,看得出来,是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改变了狄飏的想法。
狄飏眸光深邃地望着远处:“我自己如何都行,但不能让她跟着我受苦,我若一直是戴罪之身,她便始终要受人欺负。”
卫先生一边捋着山羊胡子一边笑:“如此好啊,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