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追求，我握剑就是为了杀人。”
西门吹雪脸色平静如水，他一直觉得杀人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每次杀人前，他都要焚香沐浴，斋戒三日。
他曾经告诉过自己，除了杀人之外，他不会去追求别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剑已经变了，自从遇见了陆小凤这些人，手中只为杀人的剑已经不纯粹了。
“你觉得什么是剑？”
莫不闻问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一个剑客问另外一个剑客什么是剑，本身就是一件怪异的事情。
但是偏偏这个问题又非常的严谨，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哲学性的问题，这也让西门吹雪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认为，手中的剑就是为了杀人，剑是杀戮的代名词。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并不是。
“那你觉得什么是剑？”
西门吹雪将问题抛给了莫不闻，这是一个很好的反问。
“我觉得剑，应该是有情绪的。”
莫不闻淡淡说道：“他顺从持剑之人本心。”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那我的剑就是杀人的剑……”
西门吹雪话落，再次拔剑，这次不是一点半点，足足十八道寒光迸发而出。
这十八道寒光犹如寒冬腊月的飞霜一般，寒冷、刺骨、杀意凛冽，令人窒息。
十八道剑光交错在一起，带着冰寒之意扑杀而来。
莫不闻手中的寒霜剑轻轻一颤，一丝丝的剑气弥漫而出。
他脚掌猛然踏在地上，地面碎石飞扬，尘土飘荡，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真气波浪扩散，震碎了那扑面而来的剑光。
西门吹雪身形微移，刹那间来到莫不闻的近前，剑尖朝上，横削而去。
嗤啦！
空气被撕裂，凌厉的剑气纵横肆虐。
莫不闻手腕抖动，剑光闪烁，竟然封住了西门吹雪所有的攻势，将其尽皆阻挡了下来。
西门吹雪身躯挺拔，一身傲气不减半分，周围的剑意疯狂涌动。
忽然，他剑法一变，原先的剑法顿时变得阴柔诡秘。
剑势如蛇，刁钻古怪，无迹可寻，让人防不胜防。
杀人的剑，只要能够杀人就够了！
这便是西门吹雪，他只懂得杀戮，不懂得欣赏，也没有必要欣赏任何东西！
相反，莫不闻的招式大开大合，剑若游龙，快到极致，看似凶悍，实则大巧不工，每一击都恰到好处的抵消掉了西门吹雪所有的攻势。
两人在短暂的试探和比拼后，终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莫不闻以一剑‘破阵子’试探西门吹雪，与此同时，西门吹雪的步伐也在急速变幻，身影缥缈难测。
双方的身形几乎完全纠缠在一起，剑芒闪耀，寒意森然，两人的剑招不断的碰撞，剑气纵横四射，将整片区域都笼罩在剑气范围内。
西门吹雪身影飘逸，步法玄奥，莫不闻则是步伐刚健，霸道绝伦。
双方的剑招互换，各有千秋。
西门吹雪突然后撤一步，避开了莫不闻的攻击，反问道：“你一路问剑，见证了那么多人的剑，可有所明悟？”
莫不闻眉头紧皱，想了许久才缓缓回答：“有所明悟。”
“愿闻其详。”
西门吹雪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是莫不闻知道，这位天底下最会杀人的剑客对于他的回答感兴趣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
“一生有太多的选择，但是每一个选择都有不同的含义。”
“人生百态，或欢喜或悲伤，或喜悦或痛苦，都有不同的结局。”
莫不闻一字一句，慢条斯理，语调虽低，但每一句话却都重重敲打在人心中。
“剑亦然，当你握住了它，你便不仅仅只想要用它来杀人，还想要用它来守护自己珍视的东西。”
“如果你用它只是为了杀人，那么你永远也无法握住这把剑。”
莫不闻停止了讲解，目光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陷入了沉默。
莫不闻的剑与他的剑完全不同，他不是一个擅长讲道理的人，他的剑也不需要听别人讲道理，他更加喜欢直接动手杀人。
“剑就是剑，不管他叫做什么，都是用来杀人的。”
西门吹雪的回答掷地有声，斩钉截铁，坚定不移。
剑道万千，他不认为自己的剑是错误的。
莫不闻摇摇头：“问剑之争向来如此，你我剑道都没有错！”
“论剑结束了，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的收获吧！”
西门吹雪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微风吹过他的脸庞，额头前的碎发飞舞起来，显露出一张冷峻的容颜。
下一刻。
剑光乍亮。
西门吹雪手中的寒星剑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寒芒。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剑身上爆发而出。
“这一剑，取名叫做‘惊鸿’！”
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冲天而起，照耀在西门吹雪的脸上，使得他的神情变得格外冷漠、孤傲、肃穆。
他的剑法如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但却是蕴藏着无边威势，仿佛连绵山脉，压塌万物。
莫不闻深吸口气，他知道这才是西门吹雪的真正实力。
他的身形暴退数步，右臂伸展而出，长袖挥舞，手中寒霜剑轻鸣不已。
一股锋锐无比的剑气从莫不闻的身体里面迸发而出。
剑气纵横，席卷四方，一道道细微的剑痕出现在地面上。
“浪淘沙！”
莫不闻手臂轻摆，他的剑气化作巨浪汹涌澎湃而来。
剑气凝聚成海，铺天盖地，瞬间淹没了西门吹雪。
剑气的威势滔天，仿佛是要把西门吹雪彻底吞噬，湮灭。
西门吹雪眼眸冰冷如刀，一剑刺出，剑尖之上寒芒绽放，仿佛是有寒潮汹涌而出，迎上了滔天巨浪。
“轰隆隆”，剑气与剑气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剑气炸裂，恐怖无匹的余波肆意的横扫四周，树林倒伏，草木折损。
莫不闻的剑气在西门吹雪的强烈攻击之下，渐渐变得薄弱，逐渐消失不见。
“这一剑很不错，你最近与洛青阳一战过，我想看看那一剑是何种璀璨。”
西门吹雪的身形飘忽不定，仿佛鬼魅般，一剑刺向了莫不闻。
莫不闻手中的剑随意一拨，轻松挡住了西门吹雪的剑，淡淡说道：“你会看见的……”
下一秒，他突兀的消失在了场中，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剑已经出现在了西门吹雪身前。
一剑刺向西门吹雪咽喉。
西门吹雪神色平静，身影陡然飘动，躲开这一剑。
同一时间，西门吹雪反身回首一剑刺出。
这一剑，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莫不闻眼中精光一闪，身影瞬间出现在西门吹雪的侧翼，寒霜剑划破虚空，刺向了西门吹雪的腰部。
西门吹雪似乎是早就有所察觉，身影骤然转身，长剑斜指地面，借着一股巧劲，西门吹雪身形腾飞而起，落在了七八米外。
但是莫不闻完全不给西门吹雪停歇的时间，整个人贴着地面，滑翔而至，身形犹如猎豹，迅猛无比。
他的身形灵敏，身法更是奇特，竟能跟得上西门吹雪的脚步，一剑又一剑的刺向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神色愈发的冷冽，剑招更加犀利，但是莫不闻的身法更快，总能险之又险的躲开西门吹雪的剑招。
西门吹雪一剑挑开了莫不闻的剑，手中长剑顺势而下，朝着他的肩膀削去。
但是这个时候莫不闻的身体竟然凭空消失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西门吹雪身后，持剑竖劈而下，直奔他的背脊而去。
西门吹雪的反应同样迅捷无比，他的手腕一抖，剑身一荡，竟是硬生生的把这一剑给卸开了。
两人瞬息交手二三十招，再次错身而过。
西门吹雪站立在院子的屋顶，莫不闻站立在院外的一棵古树枝头，两人遥相对望，眼眸清澈如水，谁也未曾占据上风。
良久，西门吹雪才开口说道：“你该出剑了。”
莫不闻闻言笑了起来，道：“如你所愿。”
下一秒，莫不闻出剑了，这一剑，他并未施展剑气和剑招，只是平平淡淡的刺出了一剑。
但是这一剑之中，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剑道真意，剑光凛冽，锋锐无比，直指西门吹雪的脖颈。
鹊桥仙！
一剑点出，剑光璀璨无比，仿若漫天繁星坠落凡尘，美丽绝伦。
但是这一剑对于西门吹雪来说完全没有杀伤力，因为西门吹雪与洛青阳不同，心中没有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执念。
所以，西门吹雪抬手一剑递出，凌厉霸道的一剑仿若是天地间唯一的存在，无物可挡，无物不破。
莫不闻察觉不对，当即改变剑势再次使出一剑浪淘沙，挡住了这一剑。
两人身形再度拉开距离。
莫不闻盯着西门吹雪，神情郑重道：“我有一剑稍微圆满，希望你不吝赐教！”
听见莫不闻这么说，脸色原本平静如水的西门吹雪有了一丝动容，缓缓吐出一个字。
“请。”
下一刹那，两人的身形皆是出现在半空之中，手持各自长剑，对峙了起来。
一剑出，剑气翻滚。
莫不闻和西门吹雪两人身上都散发出了无比骇人的气势。
两个人同时默认这一剑是这场论剑最后一招，决定着胜负。
这一刻，他们两个都拿出了自己最强的状态。
莫不闻没有任何犹豫，施展出了自己那一式未完满的剑式！
第五式：如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