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正想着,前方烟尘滚滚,一骑快马疯了似的冲过来,马上的斥候几乎是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喘。
“报——!王爷!前方十里鹰嘴崖发现埋伏!”
李默猛地一勒缰绳,胯下战马躁动不安,连连刨蹄。
“呵,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嘴角扯了扯,像是意料之中,“看清大概多少人?什么货色?”
“影影绰绰的,怕是不下千人!林子里全是弓箭手!一个个都蒙着脸,瞧那架势就是冲咱们来的!家伙什都挺硬!”
“知道了,赏!”
李默挥挥手,斥候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他随即提高了声音,声传数里:“传令!全军止步!盾牌手护翼,就地戒备!”
命令下去,原本还在挪动的长龙瞬间停滞。
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调整,盾牌如墙,护在队伍两侧和前方,气氛陡然紧张。
李默把赵虎、程袅袅几个得力的将领叫到跟前。
“都听见了?”
李默用马鞭遥指前方,“有人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在这鹰嘴崖摆了一桌。”
赵虎嗓门最大:“王爷!还等啥?您说句话,我这就带人冲上去!”
“冲?就知道冲!”
李默斜了他一眼,“人家挖好了坑等着你跳呢。赵虎,听令!”
“末将在!”赵虎脖子一梗。
“你带五百精锐轻骑,从北边那条不起眼的山谷绕过去,给我断了他们的后路!记着动静要小,别让他们提前跑了!”
“得令!”赵虎咧嘴一笑,又有点不甘心,“王爷,就不能正面干他一家伙?”
“有你干的时候。”李默没好气地说,“按计划行事!”
他又转向程袅袅。
“袅袅。”
“末将在。”
“你带弓箭营抢占南边那块高地。看准了,等我号令再动手。优先招呼对面的弓箭手。另外策应一下赵虎那边,别让他被人包了饺子。”
程袅袅干脆利落地点头:“明白。”
“其他人跟我稳步推进。”
李默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前方,“咱们也别闲着,去会会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让他们尝尝我李默的队伍,骨头有多硬!”
“是!”众将轰然应诺,各自领命而去。
李默亲率主力缓缓向前压迫。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吹过林梢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寒意。
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突然之间,“咻咻咻——”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密集的箭矢如同泼墨般从两侧山坡上倾泻而下,目标正是队伍最密集的中段。
“举盾——!稳住!”李默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穿透了箭矢的呼啸。
“叮叮当当!噗噗!”
箭矢撞击盾牌的声音、钉入土地的声音连成一片,火星四溅。
前排的士兵咬紧牙关,将盾牌顶在头顶和身前组成一道移动的钢铁壁垒,硬生生扛住了这疾风骤雨般的第一波箭袭。
不少箭矢从盾牌缝隙穿过,带起几声闷哼,但阵型未乱。
箭雨刚一稀疏,还没等士兵们喘口气,两侧山坡上突然窜出数十道黑影,动作迅捷,如同山魈野猿,几个起落就扑到了近前,寒光闪闪的兵器直指中军帅旗下的李默。
“保护王爷!”
亲卫们反应极快,怒吼着组成人墙迎了上去,刀剑瞬间交击,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李默不惊反笑,不退反进,催马向前几步,手中长剑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来得正好!”
呛啷一声脆响,剑光一闪即逝,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捂着飙血的喉咙,连哼都没哼出来就软倒在地。
李默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眨眼功夫又有数名悍不畏死的刺客倒在了他的马前。
这帮家伙身手确实不赖,可惜遇到了他李默。
就在中军这边陷入激烈搏杀,双方搅成一团之际,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从敌军后方猛然炸响:“杀——!”
是赵虎!
关键时候他从不掉链子!
他带着五百轻骑,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伏兵阵型的尾部。
山坡上的伏击者们显然没料到后路会被抄,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猛!顿时一片大乱。
前面是李默带着主力稳步压迫,后面是赵虎的骑兵疯狂冲杀。
两面夹击之下,原本还算严整的伏击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时机到了!全军——压上去!给老子全歼了他们!”
李默敏锐地抓住战机,再次下达命令,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厉。
憋着一股劲的大军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朝着已经混乱不堪的敌阵猛冲过去。
那些伏击者哪里还有心思刺杀或是抵抗,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逃!
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战马的四条腿?
更何况南边高地上,程袅袅指挥的弓箭营开始发威,一排排精准的点射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慌不择路的人头,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溃不成军。
战斗结束得异常迅速,甚至比李默预想的还要快。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鹰嘴崖下的山谷间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伤者的哀嚎、垂死者的呻吟,以及遍地的尸体和散落的兵器。
赵虎拍马来到李默身边,满脸的灰土和血点子,咧着大嘴嘿嘿直乐:“王爷,幸不辱命!他娘的,这帮孙子看着唬人,真不经打!”
李默扫视着狼藉的战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吩咐道:“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打扫战场。抓几个活口问问来路。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
“是!”
队伍短暂休整后重新启程。
李默依旧骑在马上,背脊挺直如初。
方才那场伏击虽然被干净利落地粉碎了,但他心里明白得很,这大概只是个开胃小菜。
蜀地这潭浑水看来比他预想的还要深得多,藏着的鱼虾也更扎手。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层层叠叠的山峦,那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不清,充满了未知。
“蜀地叛军……哼。”
李默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片神秘的土地无声宣告。
“我李默来了。洗干净脖子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