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殊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无理取闹的真正含义,言夏是怎么用三十七度的嘴说出零下三十七度的话。
一句话就给他挖一个坑,是真不怕他被坑埋了,言夏真的忍心看着他掉坑里。
他差点当场崩溃,甚至想抱头痛哭,但是他不能做这么丢脸的事。
闻殊非常无奈地说:“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信,我已经跟你解释很多遍了,我真的没有回避你的问题。”
言夏沉浸在他的世界里,闻殊说什么他都能怼回去,“那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跑,我又不是吃人的恶鬼,说到底,还是你回避我的问题。”
闻殊继续搬出他的理由,但是他忘了这里是他家,等于他直接把证据交到言夏手上。
他抓狂道:“谁跑了,我是网卡了。”
言夏冷笑:“你的猫呢。”
闻殊语塞,猛然意识到他家没有猫:“我的猫……”
言夏一副我就知道你不靠谱的样子,语气讥讽,比之前阴阳怪气还要可怕,“你根本没养猫,你家连猫毛都没有,就是骗我。”
说着说着,言夏的眼眶逐渐湿润,他面无表情地抽了张纸,当着闻殊的面擦了擦,委屈道:“你讨厌我。”
闻殊压根没预料到事态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任何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早知如此,看言夏直播时他就不作死,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闻殊控制着情绪,“我真的不讨厌你!能不能不要只听你想听的话,我跟你解释的你是一句都不相信,你是不是想把我逼疯!”
言夏哼了声,他不信。
闻殊见事情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上狂奔,他豁出去了,“行行行,我跟你说实话实说,梦里你强逼着我传宗接代,所以我醒来后看见有点害怕,这个理由可以吗,真的不是我讨厌你,求求你了,相信我吧。”
这么丢脸的话他都说出来了,言夏没有理由再不相信他。
言夏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你是男的,你生不了。”
闻殊:“……”他的关注点应该在这里吗?不应该是他那个诡异的梦?
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自暴自弃道:“对啊,我特么是个男的,你让我怎么生,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言夏拒不承认,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问题解决了,他无辜道:“不是我,是梦里的那个男鬼。”
闻殊真想呵呵他一脸,“现在又不承认是你,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
言夏理直气壮:“本来就不是我,你叫一下那个男鬼,看他应你吗。”
“言夏!”闻殊强压着怒气,不然他怕他控制不住把他的嘴堵起来,他有气无力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
言夏峰回路转:“你讨厌我。”
闻殊:“……”
然后,又是好说歹说,半小时才把人给哄好,哄的言夏高高兴兴洗碗去了,还哼着小曲儿。
闻殊在他身上感受到开心的情绪,他舒了口气,只要言夏开心,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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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言夏又昏昏欲睡,没能等到闻殊一起,他沾着枕头又睡了,霸占了闻殊一半的床,给闻殊留了一半。
虽然言夏什么都没说,但是闻殊偏偏读懂言夏的意思,那一半的床是留给他的。
要是他晚上不睡上去,恐怕明天又不能好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们俩都是男的,睡一起又不会少一块肉。
闻殊会因为他这个想法付出惨痛的代价。
九点多卢青州就给他回了电话,他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口干舌燥的,“哥,之前我就觉得那个言夏眼熟,但是时间过去太久,我一时间没想起来。
言夏是我高中同学,我高一跟他同班,他是个孤儿,听说是出生起就被扔到孤儿院门口,还是大雪纷飞的冬天。
院长为了让他能健康平安长大,就给他取名夏,跟着院长一起姓言。
他也是常年霸榜年级第一,三好学生,也是贫困生,学校给了他补助,他不要,他想靠双手挣钱。
所以经常能看到他在一食堂兼职,打菜,擦桌子,什么都做。
话少,但是会干活,食堂里的叔叔阿姨可喜欢他了。”
因为区域问题,闻殊从来没去过一食堂,他都在三食堂。
“后面上了高二,我没跟他分到一个班,但是年级第一还是他,一直没变过。
上了高三之后,听说他保送了水城大学,高三下半年就没见过他,有人说他进厂打工赚学费去了。
我大学上的也是水城大学,但是我没见过言夏,后面问了才知道那年言夏根本没入学,学校老是也联系不上他。
他和几年前相比,变化很大,也难怪我第一眼没认出他来。资料已经整理好发到你邮箱了,你等下自己看。”
卢青州唏嘘不已,昔日的天之骄子,老师最好的学生,就这么被扯下神坛。
如果他的身份没有被调换,如果他上了水城大学,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人生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只能说言夏命不好,被欺负了也没人给他撑腰。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还能再次见到言夏,却是以这种方式。
卢青州忍不住替他说话,“哥,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好好对人家,这么多年,言夏过得一直都不好。”
闻殊罕见地没辩解他和言夏的关系,事到如今,不管他和言夏是什么关系,他也会对言夏好。
闻殊点开卢青州给他发来的邮件,但凡是卢青州能找到的信息都整理出来了。
刚出生就被抛弃,在福利院过着艰苦的生活。
几次有人想领养他,最终都拒绝了。
言夏选择留在福利院,小小年纪就得学着照顾自己。
上了学之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学校发的奖金全部给了院长,改善福利院的生活。
福利院变得越来越好,可以说有一大部分都是言夏的原因。
前面都是言夏的学生时代的照片和成绩,闻殊没舍得跳过,一张张看的很清楚。
原来从小到大,言夏都是冷着一张脸,没有笑意。
闻殊想,如果他是言夏,他只会更加怨恨。
既然不想要他,那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经历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