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覆着薄雪的街道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陈默从现代工美装饰公司的房间里醒来,昨晚与谢安宁简短的交谈还萦绕在耳边。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想起今天要去拜访小姨李清,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又复杂的情绪。
简单洗漱后,陈默将给小姨家带的礼物整理好,除了从福海县带回的特产,还特意在街边的糕点铺买了些核桃馕和玫瑰酥。他裹紧外套,走出公司大门,寒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咚咚咚”,陈默敲响了小姨家的门,心里有些忐忑。他虽然偶尔也会来探望,但总觉得来得不够勤。
“谁呀?” 门内传来小姨李清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拖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小姨,是我,陈默。” 话音刚落,门 “吱呀” 一声打开,李清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头发用一根黑色皮筋随意地扎着,眼角的皱纹比上次见面又深了些,但眼神里满是惊喜。“哎哟,默子!快进来快进来!” 她连忙接过陈默手中的礼物,粗糙的手触到陈默的手时,他明显感觉到那双手的冰凉。
屋内空间狭小,摆放着老式的木质家具,虽然陈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客厅中间摆着一张掉了漆的八仙桌,墙角的蜂窝煤炉烧得正旺,铁壶 “咕嘟咕嘟” 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煤烟味。
“快坐快坐,小姨给你倒茶。” 李清热情地招呼着,转身从碗柜里拿出个豁了口的搪瓷缸,给陈默倒上滚烫的砖茶,又抓了一把冰糖放进去。“路上冷吧?多喝点热乎的。” 她坐在陈默对面,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瘦了,在外面干活肯定不容易。” 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陈默端起搪瓷缸,茶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小姨,我在公司挺好的,您别担心。” 他看着小姨布满皱纹的脸,心里一阵酸楚。
这时,里屋传来脚步声,黄勇和黄晓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陈默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黄勇的肩膀,又摸了摸黄晓军的头,“勇子、晓军都长这么高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分别塞到两人手里,“拿着,买点学习用品。”
黄勇的脸涨得通红,慌乱地摆手:“表哥,使不得使不得。” 黄晓军也跟着往后缩,眼神里却难掩渴望。李清见状,嗔怪道:“默子,你这是干啥!快收回去!” 陈默笑着说:“小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孩子们正是长身体、学本事的时候。” 在他的坚持下,兄弟俩才红着脸收下。
陈默重新坐下,和小姨聊起家常。李清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情况。“小勇在广汇石材厂上班,虽说累点,但好歹能挣点钱。晓军技校毕业了,学的开车,可到现在还没找着合适的活,天天在家闲着,愁死人了。” 说到这儿,她停下手中的针线,叹了口气,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陈默抿了口茶,轻轻拍了拍小姨的手,“小姨,别太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勇子踏实,晓军机灵,以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李清勉强笑了笑,拍了拍陈默的手背,“也就听你说这话能宽宽心。对了,你在乌鲁木齐,有没有遇见以前的老同学?”
于是,话题转到了陈默的求学和生活趣事上。陈默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刚到装修公司时,因为弄错图纸尺寸闹的笑话,逗得小姨和表弟们哈哈大笑。黄勇和黄晓军也凑趣说起石材厂里的奇闻,黄晓军更是模仿起车间主任训话的模样,惹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连李清眼角的泪花都是因为笑得太开心。
这时,李清站起身,抹了把笑出的眼泪,“光顾着说话了,都快中午了,小姨给你们包饺子吃!” 说着,便风风火火地走进厨房。黄勇和黄晓军也赶紧跟进去帮忙,厨房里传来切菜声、揉面声和偶尔的交谈声,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陈默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和平渠。渠水在冬日里显得有些萧瑟,河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冰面上零星散落着几片枯叶。远处的高楼大厦与眼前老旧的家属院形成鲜明对比,他不禁感慨时光的流逝和生活的不易。
不一会儿,饺子煮好了。李清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桌上,“尝尝,韭菜羊肉馅的,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她不停地给陈默夹饺子,“多吃点,看你瘦的。”
陈默咬了一口饺子,熟悉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姨夫还在,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如今姨夫走了,小姨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想到这儿,他的鼻子有些发酸,强忍着泪水,笑着说:“小姨包的饺子还是这么好吃!”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黄勇和黄晓军听着陈默讲在乌鲁木齐的见闻,眼睛里满是向往。李清时不时慈爱地看着几个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烦恼。
吃完饭后,李清又端出一盘洗好的苹果,“吃点水果解解腻。” 陈默看着小姨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关心这个家,多来陪陪小姨和表弟们。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陈默起身告辞,李清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默子,有空就常来,小姨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黄勇和黄晓军也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不舍。
陈默走出家属院,回头望了望那栋老旧的红砖楼,201 室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他裹紧外套,迎着夕阳的余晖走去,冬日的风依旧寒冷,但心里被亲情填满的温暖,足以抵御一切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