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帐外大雪纷飞,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一片肃杀之气。
帐内气氛低沉。
秦昭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目光凝重。
沙盘上,敌我双方的兵力分布清晰可见,西晋的军队如同一片黑云,压在他们防线的边缘,随时可能倾泻而下。
军师许崇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神色同样沉重。他低声说道:“将军,奇宥手里那些士兵已非活人,且只听命于奇宥一人。我们虽暂时守住了防线,但若他们再次发动进攻,恐怕……”
秦昭点了点头,“我知道事态严峻,赵军医已经确定这是西晋王室禁用的毒术,尸毒。中毒者如行尸走肉,无知无觉,且力大无穷,身中数刀却仍能提刀杀人,然这毒术有个弊端,便是中毒者皆撑不过七日。”
他目光扫过帐内的几位将领,陈衍、熊飞、熊檽、李山四人分列两侧,神情肃穆,眼中却都带着一丝焦灼。
“因此,我们必须坚守阵地,严阵以待七日。”
陈衍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沉声道:“将军,末将愿率一支精锐,夜袭敌营,直取奇宥首级!只要他一死,那些行尸走肉的士兵便不足为惧!”
熊飞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可。奇宥此人狡诈多端,且身边必有重兵把守。我们贸然出击,只怕会中了他们的埋伏。”
熊檽接过话头,眉头紧锁:“那些中毒的士兵虽杀不死,但或许有别的弱点。我们是否可以从毒术本身入手,找到破解之法?”
李山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西晋本就是以毒立国,我是边境长大的,从小就听祖父们谈蛊色变,但所有的蛊毒都是靠施毒者的精血为引,若奇宥是用他自己的精血为引,那我们唯有活捉他才能解此困境。”
秦昭闻言,眸中郁色更重,他转头看向许崇,问道:“军师,李山所言,你怎么看?”
许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尸毒之术的确需要施术者以精血为引,维持对中毒者的控制。想要活捉奇宥几乎是不可能了,不过我们可以求助对蛊毒之术颇为了解之人,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尸毒军队。”
秦昭不疑有他,“快说,是谁?”
许崇挑眉看他,迟疑片刻,方道:“你夫人!”
秦昭紧锁的眉头倏地舒展,又迅速拧起,“许崇,你……”
“我是说认真的,怀谦,本城的大夫都是闻蛊色变,在对蛊毒方面只是了解,却从没有深入研究怎么解毒,你家夫人是世医江家的传人,那西晋奇毒双头蛊毒她都能想到用她百毒不侵之血为药引,这尸毒她肯定……”
“你说什么?”秦昭语气突变,声音陡然提高,一把抓住许崇的衣襟,“什么叫用她百毒不侵之血为药引?”
熊檽和陈衍一听,暗道不好。
夫人生生放了三碗血为村民们解毒的事,他们一直都遵从夫人吩咐,不可让大将军知道。
这许军师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崇悻悻然地笑了下,“这,我……我刚才说什么了我……”
此刻,许崇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子。
秦昭松开了他,“熊檽,你说。”
熊檽:“夫人试了几次解毒方子,都不能彻底解毒,后来她用她的血做药引成功了。为了给所有村民解毒,夫人放了三碗血才配制足够的药。”
秦昭闻言,心中心疼不已,他能想到她这样做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她那本就体弱,三碗血相当于要她半条命。
他的绾绾,都是为了他啊。
此刻他只想飞奔到她的身边,亲眼看一看他的绾绾。
秦昭:“陈衍,你带领一支精锐潜伏在两界山,随时观察西晋的动静。”
陈衍:“末将领命!”
秦昭扫向李山:“李山,熊飞你们负责后防。”
“末将领命!”
秦昭转身,神情严肃郑重:“许崇,营里我暂交给你三个时辰,等我回来。熊檽,我们走!”
从军营到将军府,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夜深人静时,两道疾驰的马蹄声从远处飞奔而来,停在将军府门口,门房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秦昭,不敢置信。
“将军!”
“嗯”秦昭点了点头,快步往里走。
熊檽紧随其后,对门房说道:“去把马喂精饲料。”
从前院到后院,秦昭行色匆匆,守夜的婆子见到主君瞬间清醒过来。
寝屋外间,守夜的银花见到秦昭,简直不敢相信。
“姑爷。”
秦昭点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放在一旁的衣架上,轻声吩咐道:“银花,去给小姐收拾些衣服,待会她随我去军营。”
银花愣了下,随后转身去办。
秦昭拨开帘子走到里间,径直走到拔步床前,撩开帷幔,心心念念的人面朝外,一脸安睡。
轻拨开她的两个衣袖,纤细的手腕上两道细红的疤刺痛秦昭的心。
轻抚着她手腕上的疤痕,秦昭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能想象出当时她这样做的决心,还有承受的后果。
他缓缓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忽然她眉头微微蹙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格外脆弱。
秦昭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与深深爱怜。
“绾绾…”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惊醒她的梦境。
江宛瑜似乎有所感应,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起初,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待看清眼前的人是秦昭时,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与不敢置信,随即又化作淡淡的嗔怪。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醒来的慵懒。
秦昭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我听说了你放血解蛊毒的事……我放心不下,想亲眼见着你好好的。”说着他的声音几近哽咽,眼里更是泛着红,满满都是对她的疼惜。
江宛瑜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试图抽回手:“不过是小事,你不必担心,我都恢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