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齐岳酒劲上来,已不能自行回客栈。
秦昭命护卫送他。
江宛瑜也小酌了两杯,许久不曾喝酒,她也头晕得很。
被秦昭一路抱着回府,江宛瑜在他怀里不安分地闹他,还有几天便过年了,府里的下人们较往日里要忙碌许多。
这一路走到后院,无论小厮还是丫鬟们见主君抱着夫人,都纷纷垂头退到一旁。心中感叹,主君对夫人当真是好。
银花熬了解酒汤,秦昭亲自照料她喝下,又给她擦洗了身子,让她睡下。
江宛瑜下午睡了那么久哪能睡得着,磨着秦昭给她讲北凉和西晋目前的国情。
秦昭没得法,只能宠着她。
“从哪里开始讲好些呢?”秦昭思考了一会,“西晋你有所了解了,那就说北凉吧……”
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专注。
没过一会,银花在外敲门来报,“姑爷,熊檽有军务要报。”
江宛瑜闻言,立刻放人。“快去吧!”
秦昭亲了下她,“等下次再说给你听。”
秦昭出了寝屋,去了隔壁书房,熊檽等在那里,一脸肃然地将探子传回的消息递上,“将军,北凉探子来报,奇宥恐与北凉长公主睿雅勾结。”
秦昭接过密信扫了一眼,原本松快的神情转瞬变得凝重。
真是说曹操,曹操便来搞事了。
“睿雅虽握有军权,可她向来保持中立,不支持也不反对北凉王的任何决策,更何况和谈之所以成功,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她怎会与奇宥那种不顾将士死活的人渣同流合污?”
北凉人骁勇善战,民风开放,男女皆能建功立业。
而睿雅长公主是当今北凉王的姑母,比北凉王还小几岁。
是北凉太后四十岁才有的女儿,身份尊贵,倍受宠爱,却从不骄纵,从小和男子一样练习骑射,苦练武功,十六岁便投军立功,深受北凉百姓的爱戴,被封为长公主,掌一方军权,守护与西晋和南萧的边境。
熊檽不敢猜测其中原由,只是心中担心,“若奇宥真与睿雅达成某种协商,那北境只怕不得安宁。”
秦昭走到桌案旁,取出一份舆图,锁定北凉与邬城边境交界处的城池。
“和谈成功,南萧与北凉便开通了互市,北凉缺粮食、茶叶、棉花等生活所需,南萧矿物不丰,刀枪箭矢皆需铁矿,而且还有战马储备,若没有切实的证据关闭了互市,不仅引起城中百姓恐慌,也会影响与北凉好不容易稳定的和平。”
这头痛的事情,真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邬城临近两国,风波就没断过,这才太平了多久,才签了降书,和平共处,友好交流。结果边防图的泄露,一切又打回原形。
秦昭气不过,将先帝和萧长靖一顿臭骂。
“早该立储君稳朝纲,却因为偏爱张卿卿那个妖妇一直拖延,让萧长靖生出狼子野心,不然哪会有如今的局面。”
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西晋和北凉打服了,结果被背刺了。
“那萧长靖就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秦昭烦躁得不行,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边骂一边思考对策。
熊檽听着他这胆大妄为的话,心中惊骇,却冷面不语。
将军一直以来都尊敬先帝,这样不留情骂还是首次,可见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秦昭思来想去,坐在书案前,执笔开始写下军令。
“传信许崇,立刻派兵到城北陇县加强进城巡查,严查进城的人。宁州城与北凉也有一处搭界,传信宁州知府,进城者严查。”
“是!”
熊檽接过两份加以军印和私印的书信领命而去。
秦昭沉沉地吐了一口气,眼里的愁绪如案上那方浓墨,久久都化不开。
先帝在位时勤德爱民,国库也充盈,除了对张贵妃母子犯糊涂,其他事情也还算明智,所以新帝登基,推行的各种利国利民的政策只需要多点时间便能顺利完成。
可就是先帝那么一小点的糊涂,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出了书房,迎面又是漫天的雪花。
要过年了,这雪还下个几回,春就要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府里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孙丽娘要出嫁,秦昭和江宛瑜这两位名义上的义兄义嫂可不得一番张罗。
其实过年是一年里最重要也最具意义的节日。
将军府虽是整个邬城的权力中心,也少不得各种人情往来。
江宛瑜让连翘和罗管家给府中仆役都封了压岁钱,整个邬城都沉浸在这欢庆的节日里。
街道巷子里家家户户都放着鞭炮,远近不绝,十分热闹。
将军府里,江宛瑜也让人准备许多爆竹烟花。
食过年夜团圆饭,雪停了,天色很快便也暗了下来,众人便都到了前厅花园,那里占地宽,也没种什么花,罗管家安排人将烟花爆竹放在空旷的地方。
守疆这么多年,秦昭这是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年。
烟花燃放在空中,五彩绚丽,而他的眼里只看得到被允许玩雪撒欢的娇人儿。
孙丽娘站在花园游廊观看烟花爆竹,可她却忍不住把视线投向前方的庭院那道高大的身影。
隔得远,又是天黑,除非烟花在空中绽放的那一瞬,她才勉强能看清那张邬城人人敬仰的英雄的模样。
哪个女人不想嫁给这般英勇的男人,龙章凤姿,高大威猛,令人心动!
她知道军中的汉子私下里是什么模样,战场杀敌有多凶猛,闺房之中就有多骁勇。
她以为大将军就算比其他军中汉子眼界高,但她对自己的容貌自信,以为能入大将军的眼,却不想将军瞧都不瞧她一眼。
就算认她做了义妹,祭拜宗祠时,他都没有露面。
给她选了夫婿,迫切地把她嫁出去。
真羡慕夫人,能被将军如此珍爱!
瞧!夫人只不过朝他丢了个雪团,他便笑得两眼弯弯,喜不自胜!
“小采,我累了,回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