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山营帐中,箫合丹已经快筋疲力尽了,但是,李江心的军队还在源源不断的冲杀上前,而他与他的兄弟们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开始时还有一千多人,到了现在,已经只有五六百人了。
面对外围的人山人海,箫合丹没有想过要逃,也没有想过自己该说什么遗言。他是个孤儿,箫家村唯一还剩下的孤儿,也许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死活,但是,他想要与这些弟兄们同生死,共患难,因为,他们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准备牺牲自己,这是怎样的决绝与抉择,又是怎样的决心?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呢?也许只有他们了,这样的人万中无一,只有与他们一起战斗,才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事。
即便御林军只有数万人,也是他们的十倍不止,此刻,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被围困在金牛山营帐中。随着他们战死的弟兄越来越多,包围过来的御林军也越来越多,即便是他,也不敢妄想能在这样的包围中逃出生天,更何况这些普通的人!
他们杀退了一批御林军之后,人群中有一人喊到:
“箫合丹,你武功比我们高强太多,不要和我们一起就这样白白死去,你快逃吧。”
箫合丹的心更加坚定,他不想走,他不能走。
“不,我决不能走,决不能丢下所有兄弟,没有你们,我的武功再高又能怎样?”
他们陷在重重包围之中,才只是说了一句话,御林军很快就围上来,让他们连说话的余地也没有了。
看着这些不断上前来送死,以此来消耗自己的体力的御林军,箫合丹自然不留余力,一剑将之封喉。
方才他拒绝了那人,即便他们只是见过一两次面,且他都是蒙着面的。但是此刻,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死了,也是一路上黄泉的人。
包围圈外,李江心看着战场中杀的最快,最强的那个青衣人,眼睛中怒火中烧,早已瞒不住了。
李江心在这里,随身太监小德子也在,只是一直在陪护着,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他算不上一个完整的男人,这种事自然不会多多参与。
身旁一个身高马大,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留着一抹胡子的中年御林军将军呆在他身边,一直提心吊胆,他确实佩服那个青衣人,若不是他要保护李江心,他真的很想冲上去与箫合丹亲自比拼一下拳脚功夫。
看到箫合丹一往无前的姿态,他的手在颤抖,连带着一身铁甲也跟着颤抖,但那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是跃跃欲试。
此刻他不能上,李江心也不准他用什么计谋,他一直在督军,他知道,皇上看他作战不利,心里已经恨透了他,若是他现在上前去,或许有机会挽回颜面。但是,他不能,比起颜面,李江心更重要,若是他真的去了,那就是抗旨。
“阎良,阵中那人是谁?竟然有如此功夫?”
这个御林军将军名为阎良,一直是李江心的得力护卫。
听到李江心问他,他心里嘀咕了一阵后才回道:“启禀皇上,那人不知是姓名,只知道他是一个刺客,专门行刺朝廷大员,是个极其危险的人。”
“”哦?是吗?”李江心看着他。
这一看,吓了阎良一跳,伴君如伴虎,不是开玩笑的,以他如今的处境,李江心很可能随时会降罪于他。
不知不觉,他握紧了腰间的剑,额头上也滴落下几滴汗水。
然而,李江心并没有丝毫在意,淡淡问道:“以他的本事,能杀得了奉天王吗?”
“这!臣惶恐,这个臣并不知道。”他摇头道。
李江心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而后道:
“说吧,大胆的说,朕恕你无罪。”
阎良心道“我不仅仅是怕你怪罪,我还怕王爷也怪罪啊”。
军令如山,阎良不得不从,他没有思考,直接回道:
“他,还远远不是王爷的对手,十招之内,他必败。”
“哦?这样的人,竟然只能坚持十招?”李江心惊疑。
“是的,在整个大凉国内,还没有找到能够与王爷匹敌的人。”
李江心对于李江枫的恨和嫉妒不可谓不深,但他不能杀了他,杀了一个李江枫,换来的是更加动荡的局势。他自认,虽然他比李江枫更心狠手辣,但是他没有李江枫的手段和智谋。
李江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个李江枫,处处都压着自己,除了皇位,其他的东西无论他怎样争夺都争夺不了,也赢不了。
他好恨,为什么他什么都比自己强?为什么自己明明是皇帝,还不能杀了他?
阎良仔细审视着陷入沉思的李江心,以为他是有些失望了,毕竟,对于他与李江枫的些许传闻,他是听过的,只是不敢说而已。
于是,他轻声说到:“不过,此人若是再加上一人,与王爷拼死一战,还是有些机会的。”
“拼死一战?谁?”李江心自沉思中醒转过来,问道。
“这人便是大凉四大支柱之一的正天王李正麒。”
大凉人皆知,大凉有四道支柱,支撑着大凉不倒下,他们掌管着大凉的财政,军队,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支柱。这四人便是奉天王李江枫,正天王李正麒,秦国公陈显煜,还有梅家梅玉荣。
见阎良说到的正是排名第二的正天王李正麒,李江心猛然一怒,说到:
“闭嘴,此事不可再提,专心对付敌人,这些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说完,他已经没有兴趣再看剩下的几个叛军会是怎样壮烈死去的了,起身准备离去。
他要离去,阎良自然是高兴万分,他走了,自己便可以放手一搏了,于是,在他身后启禀道:
“是,臣遵命,恭送皇上。”
岂料,这时营帐内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
“皇上,草民有一美人,欲献与陛下,换取我们的生机。”
正要离去的李江心头也不回,冷笑一声:
“美人?朕什么美人没见过?”
然而,那道声音又继续喊到:“这个美人好像姓慕,一身红衣真如风雪中一朵红梅,傲雪凌风啊。”
听到这里,李江心的脚步一顿,心道不好,急忙回去看一眼。
见他又回来,准备放手一搏的阎良无奈,只能撤销一切命令。
当李江心再回来时,只看到金牛山营帐中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红衣女子,不是慕沉香是谁?
此刻她不知被什么人以碎布堵住了嘴,双手反绑着吊在一棵树上。
李江心的心猛然一急,有些失了方寸,对小德子吼道:
“香儿!怎么可能?内务府的领事太监不是说过她没有来的吗?怎么回事?难道你没有告知内务府?”
“不,奴才报备了内务府,且派遣人去督促的。”小德子不慌不忙解释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香儿会被吊在那里?”他指着被吊在树上的慕沉香,问身边所有的人。
“是!奴才这就去查。”小德子领了命令,立刻去办了。
就在方才,慕沉香与夜幽影恰好赶到,就要慕沉香疑惑她想要做什么是,她却将马背上携带的一身红裙给慕沉香穿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见她终于有所行动了,慕沉香开始害怕起来,问道。
“做什么?我们打赌而已,不要太认真,也不要怕。”
夜幽影没有脱下她的衣服,直接将那一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此刻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慕沉香还想再问什么,她已经不耐烦了,也不想给她机会,直接一团布塞入她的嘴里,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的哼着。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她又将慕沉香提起来,在塞入一团布之前,她在慕沉香嘴中塞入了一颗药,慕沉香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吃下去之后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慕沉香以为结束了,然而还没有,只见夜幽影一个纵步跳上树上,取下来一根绳子,将她五花大绑之后,夜幽影又跳上树上去,顺便将她也给提在半空中吊着。
看着箫合丹还在厮杀,夜幽影喊到:“小心了,我已经替你将援军请来了,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说完,她正准备想走了,临走之际,她向着李江心所在方向喊到:
“她已经服下我给的一钩吻,陛下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只需要半个时辰,我们逃出去之后,解药自当奉上。”
说完,她跃上树梢,几个纵步之间,人影已经不见了。
看到树上吊着的人是慕沉香,李江心愣了,午后时分,内务府就来人启禀过了,说慕沉香没有来,然而此刻她就在那里,被反绑着吊在那里。
慕沉香不能说话,看只是祈求的看着他,且时不时挣扎一下。
现在,慕沉香已经知道夜幽影想要做什么了,她这是在赌,赌自己在李江心心里的位置。若是李江心真想杀了叛军,或者心里没有她,那么她便死定了。此事对夜幽影是绝对的有利的,无论她赌输了还是赌赢了,自己都是那个砝码。
然而慕沉香与所有叛军都料不到,李江心好似没有考虑过,直接命令所有人道:
“撤军。”
看着撤去的军队,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有人和皇上谈交易,且竟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