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两三句,慕沉香心中欣慰,天色本来不早了,但既然有人倾听自己的筝声。慕沉香自然不客气,又继续抚了一曲,以供两人消遣这浮生半日闲。
慕沉香也没有注意过,自己本是无趣才睡下,这才醒来不久,天就快要黑了。
这一曲不似方才那一曲,因为此刻她身边有一个人再倾听,她不愿让自己的心绪影响了她的情绪,因此,整首乐曲都是活泼开朗,不似方才那般压抑。
香云本就坐在她身旁,当她的曲子沁入心脾时,香云竟然不顾礼仪,趴在慕沉香的肩膀上,慢慢品尝筝声。
声律,无论无何也逃不开抒怀二字,方才慕沉香所弹奏的曲子如同冰泉冷涩,让人不寒而栗。此刻,她又换了另外一种情绪,声音声声入耳,却醉在两人心里。
想到此处,香云不禁劝到:“姐姐,无论心里有何烦忧,都要活得好好的,不要再多想其他的。”
慕沉香疑惑,她竟然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这丫头不知多少岁了,看她的年纪,应该有十三四岁了吧?
“嗯?嗯,我知道,多谢。”
何时无筝声,何时无良辰?只是少了一个愿意与自己倾听共享的人罢了。
两人本就坐得很近,此刻她靠在慕沉香肩膀上。虽然肩膀吃力,但仍然不影响她弹奏。
“丫头,你叫香云吗?真好听。”
“嗯”,
香云乖乖的点头,说到:“原本家中而个给我起名为江云的,但是,我嫌弃江字不好,于是自己改名为香云。”
“嗯,真好,你是对的,江云确实不好,听着像个男人的名字。”慕沉香同样点头示意。
云本无心,只顾逍遥,不染一丝烦扰。奈何春意黯然销魂,马蹄踏花归去,仍带丝丝缕缕的香味,更何况是云。她的名字只是改了一个字,韵味也不同了。
慕沉香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这个人,尤其是她的爽朗与天真无邪更是与这宫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其他嫔妃,如同乐充媛那样的人见到了自己,也是遮遮掩掩的防备着自己,脸上一脸的不悦,何时会有一个人似她这般敞开胸怀,与她调琴品乐?
作为女人,既然没有几个女人愿意与自己交好!即便是杜明礼与他的梨园内的各个声律大家,慕沉香心里也是有些隔阂的,毕竟,他们全是一般被施以宫刑的大老爷们儿,怕是不懂她曲中深意。女儿柔情似水,古往今来,又有几个男儿能懂?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音,慕沉香心里欣喜,但是,香云却不乐意了,她气呼呼的吼道:
“不要叫我丫头,我十……十三岁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十个手指头不够,她就记好了十个手指头,一只手五指张开,一只手竖着三个手指头向慕沉香示意,告诉她自己已经十三岁了。
“噢噢!十三岁了啊,丫头,再过五年,你就可以嫁人了呢!”慕沉香故作惊叹。
见慕沉香惊叹于与她的外表有些不符合的年龄,香云很得意,点头道:
“嗯,那是当然,不过,香儿不想要嫁人,嫁人不好,尤其是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与她玩笑一番之后,慕沉香突然想起什么,惊讶问道:
“等等,你才十三岁?你不是嫔妃吗?”
“嫔妃?不是,姐姐你是吗?”
“是,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宝林。”慕沉香没有任何隐瞒,
这一次,轮到香云感到莫名奇妙
的了,她原以为慕沉香只是一个普通宫女,有空在这里抚筝而已。
但两人都忘了,普通的宫女太监,又岂会有那种空闲在这里抚筝?香云已经知道自己是嫔妃,那么,香云又是什么身份呢?
慕沉香正想仔细问问她,金玲恰好找到此处。
看到两人竟然在这里谈笑风生!不由为两人担心,难道她们两个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虽然这里看着有些景色,但是这里确实不适合闲暇之余来此小憩。
“沉香,此处太危险了,而且,以你的身份,是不应该来这里的,这里和乱葬岗没什么区别。”
见金玲来找自己,而且还为自己担忧,慕沉香心里愧疚,只能向香云告辞了。
“丫头,你我明日再会吧,今日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家吧。”
“回家?香云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那怎么行,你不是我,你有家,而我却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来看我。”慕沉香劝到。
她也很疑惑,莫非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因此现在不敢回去?
“不是,是我忘了回家的路。”香云羞愧难当,两只手有些控制不住,整个人险些激动起来。
“那你该如何?在这宫里,你能去哪里?”
慕沉香问出这个问题,香云也是为难,但是,她现在不想去牡丹榭了,她知道,此刻的牡丹榭中,李英琪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时间搭理她。
她实在是纠结不已,实在是无奈,只能拉着慕沉香的手,请求道:
“不如,我去你那里吧?姐姐是嫔妃,应该有我吃饭睡觉的位置吧!”
“这个……我的芳华榭好像……”慕沉香心里思量着,芳华榭中应该还有空位,但是,原定的就只有四个人,现在恐怕要多出一个人了。不过,她反正是只住一夜,明日之后,她会自行离开的,。
香云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死皮赖脸的耍赖。慕沉香仔细思量之后,想她一个弱女子,天黑以后还能做什么?呆在外面,又恐她着了凉,只能答应了下来:
“好吧好吧,只是多头一双碗筷而已,不过,今晚你要与我同睡了,因为我的芳华榭中也没有空位了。”
见自己的小阴谋得逞,香云忍不住开心起来,抱着慕沉香问道:
“真的吗,真的吗?我就知道沉香姐姐是好人,一定不会舍得我一个人在外露宿的,放心,你我都是女人,皇上一定不回插手你们直接的事的。”
慕沉香无奈,这孩子还真是不怕生,与自己才认识多久?这就睡到自己床上去了,此刻,慕沉香只希望她没有什么毛病,晚上不要踢被子,因此,她只能告诫她一声:
“不过呢,晚上你只能与我同睡了,各位姐姐太累了。不可能再为你搬一张床。”
“嗯嗯嗯,香儿记住了。”香云懂事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