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竹芽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住,马上就要掉到地上的时候,终于还是到了龙泉公社,到了大客车车站,已经有一辆大客车停靠在站台了,白战煜大长腿落地,停住了自行车,白天佑都从前梁上跳下来了,江竹芽还没从后座上下来。
“妈,你怎么了?”白天佑一瘸一拐的走到后面问江竹芽。
“腿,腿有点不听使唤。”江竹芽尴尬的说,她想从后座上跳下来,可是腿好像和大脑暂时失去了联络通道。
白天佑一手接过江竹芽手里抱着的网兜,一手搀扶着江竹芽的胳膊:“妈你慢点往下溜,让脚先着地。”
江竹芽把屁股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小短腿终于够到地了,重心完全从车座上下来,可是没想到,这腿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白天佑一只手拿着东西,另一只手并没扶上大劲儿,没提防,江竹芽一下来便脸朝下往地上扑去。
白战煜大长腿支着地,扭头津津有味的参观江竹芽下自行车,心想,这小丫头片子,能干点啥,坐个自行车都能下不来,明面上不敢笑出动静,心里其实已经笑出鹅叫声了。
这一看江竹芽竟然站不住了,手疾眼快,一把揪住她的后脖领,把她拉了起来,自己也从车子上下来,“这,这咋回事,咋还站不住了。”
“为啥站不住,为啥站不住你不知道啊,你那是骑得快吗?你那是飞得低。”白天佑把网兜扔到他二叔怀里,两只手扶着江竹芽慢慢走,小少年心疼极了,他妈肯定是颠得腿麻了。
“一厘米好路你都不走,哪难走从哪骑,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二叔,我还以为是故意的呢。”走了几步之后,江竹芽慢慢稳当点了。
白战煜不着痕迹的摸摸鼻子,他是他二叔这没错,可,他还真是故意的,这,貌似捉弄得有点过头了。
白天佑也觉得二叔这样骑车有捉弄人的成分在,只是不能明面上说罢了,他不知道二叔是伪装得成习惯了,还是被不务正业的知青上身了,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他那个不苟言笑,凌厉霸气的二叔丢了吗?还是被外星人换走了?
江竹芽的两条腿麻了,每走一步都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那滋味,酸爽极了。她在心里把白战煜骂了无数遍。
“天佑,你怎么样,屁股疼不疼?”她都这样了,孩子能好到哪去。
“我没事儿,妈,你再走两步也就好了。”白天佑能说啥,自己的二叔,也不能打两下,也不能扔了。
看着一瘸一拐的大侄子,扶着两条腿跟棍子一样不会拿弯儿的小丫头片子,原地转圈溜达,白战煜后悔了,没想到会成这个样子,他啥话也不敢说,悄没声的把自行车推到一个小铺门口锁好,给了店主五毛钱,让人家给关照一下别丢了,然后提着两个包一个网兜,大步流星的去买票。
等他再回来,母子两个走路的姿势终于都恢复正常了,但是表情还没恢复正常,白天佑冷着脸,江竹芽也冷着脸。
这还让他看上脸色了,他不看,让你们白冷。
“上车吧,找个靠前的好座位,不颠。”说完这个颠字,白战煜想把自己嘴捂上,他能想象那母子两个听到这个字时的表情,他不看,他不看,让你们的表情白搭,哼~~又好想哼歌是咋回事?
白天佑扶着江竹芽上了大客车,选了个双人座坐,明显是不想搭理白战煜,白战煜不知道为何,就是心情好,把两个包一个网兜都放到头顶的置物架上,去和售票员说了几句话,大致问何时开车,会不会提前开云云。
反身把网兜放在和江竹芽母子俩隔一个过道的座位上,径自下了车。
就在这时,上车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就是不见白战煜上来,眼看刚才还空荡荡的车,一会功夫坐得满满当当了。
已经有第三个人问:“这网兜是谁的,能不能拿一下。”
白天佑即便是再不待见他二叔,也得对人家说:“这有人,马上上来了。”
来人立即明白,这是占座的,也只好另外再找别的座位,江竹芽有些好奇,这个季节不是都在秋收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出门,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河里没鱼市上看。
售票员已经说了两次:“坐好了,坐好了,马上发车了。”
司机也上来了,江竹芽和白天佑都伸着脖子看,心里有些焦急,这是干啥去了,咋还不回来呢。
司机拧钥匙,打火,噔噔噔,白战煜上来了,随之售票员把车门关上了:“到点了,走吧。”售票员对司机说。
白战煜把一个油纸包放到白天佑手里,拿起网兜放头顶的行李架上,他的屁股普一落座,大客车便开出了站台。
江竹芽是不会夸他是时间管理大师的,她在心里呵,怎么没把你落下。
白天佑打开手里的油纸包,里面有六个茶叶蛋,并且是剥了壳的,剥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碎屑。
“妈,你吃。”白天佑把打开的油纸包捧到江竹芽面前,江竹芽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捏起一个,“谢谢,天佑,你也吃吧。”怕噎到不敢大口吞,小口慢慢的啃。
白战煜用眼尾的余光关注着母子俩,是我买的蛋,是我剥的壳,谢这臭小子干嘛。
白天佑也拿起一个慢慢的吃。
这会儿,白战煜后知后觉的有点不是滋味,咋也没人让他吃呢。他明明买了六个,摆明了一人两个嘛。
是啊,三个人分一个人分两个,可是两个人分也可以一人分三个的。吃得完,根本吃得完。
晨光中,载满旅客的大客车在去往达城的路上匀速行驶,整个车身都好像被镀了一层金光,在地里劳作的人们抬起头看时都觉得有些晃眼。
江竹芽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看着已经收割完和即将收割完的庄稼地,看着在地里干活却满身都是丰收喜悦的农人,慢慢的吃着茶叶蛋,倒是生出些许对这次旅行的期待。
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坐火车呢。
*
小剧场
白战煜:我买的蛋我剥得壳,你为啥谢他不谢我?
江竹芽:是天佑给我的,我自然谢他。
白战煜:是我给天佑的。
江竹芽:你又没给我。。
白战煜:天佑给你了。
江竹芽:所以我谢天佑。
白战煜:是我给天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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