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与愿违?”
一个能经受数次内乱的家族,生存模式早已刻入骨血,叶承珲都不用听赵琳的回答,都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我能知道的,就到他凭一己之力,杀了所有意图对我们不轨的族人为止。”
“因为他动了别人赖以生存的利益,而他又武功高强,即便那些人群起而攻之,也没能讨到半分好,那些人便将目光放在我们这些好友身上。”
“后来,他杀了所有知道他去过江南的人,也杀了所有认识我们的人。”
“可是自那之后,母亲才与他断的联系?”
“是。”
叶承珲听得惊心动魄,许久才缓过神来,开口却是问:“母亲呢?”
“嗯?我怎么了?”
十四岁的少年,眼眶有些许泛红,但还是冷静自持,只是声音压得有些低。
“母亲害怕吗?”
害怕吗?害怕的,她初为人母,孩子就在身后,哪有现在的运筹帷幄,怎么会不害怕呢。
但更多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谁还不是个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少年郎了。
意气风发正当时,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所以赵琳点点头,又摇摇头,笑着说:“都过去了。”
“母亲放心,儿子会保护好您的。”
那时他年幼,没能帮母亲分忧,如今他既已长成,自该为亲上分忧解难,不让其有半分损伤。
哪怕一命抵一命,也要换亲上高枕无忧。
赵琳宠溺的笑着,点点头说:“行,有你在,我当然放心。”
只是听在叶承珲的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像哄小孩呢。
叶承珲收敛心神,开口道:“既如此,母亲是不是应该对我据实相告,也好叫我能为母亲细细谋划。”
赵琳乐了,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啊,知道自己还没全盘托出。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这可给叶承珲问住了,他怎么能知道赵琳说了什么,又隐瞒了什么,而且,赵琳明显不打算让他掺和进来。
他又对叶承枫三人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还要从何问起,干脆就此作罢,问起了另一桩事。
平阳侯府庄子上失火的事。
那处庄子虽说是赵琳在打理,但却实打实的是平阳侯府的产业,尤其是还牵扯了那么多条人命,知道的人已经不少。
赵琳为了给孩子治病,专门筹建了一个药庄的事,自然也慢慢为众人所知。
叶承珲能知道这件事,自然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今天明明一天都在上书房,散学回来,心思也都在找赵琳这件事上。
他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赵琳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读书人,也这么八卦了?
“母亲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只是好奇,你是咋个知道咱家庄子失火的。”
叶承珲扶额,“母亲您都说了,那是咱们自己家的庄子,儿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莫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就是贴身的小厮丫鬟,都会留意府里府外的大小事,然后回禀给自个的主子听。
怎么他的母亲,管家治家,好像不知道这种事。
不是说赵琳不知道,是赵琳没留意过这种不成文的,下意识的,主仆之间的默契。
这么一说,赵琳倒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家的事自己不知道,是不太可能哈。
赵琳干笑了两声,把事情跟叶承珲把事情说了。
无非就是一群流匪烧杀抢掠,赵琳恰好成了一个倒霉蛋,然后叶承玚、柳青青是那个最倒霉的倒霉蛋,死的那些人是最无辜的倒霉蛋。
起码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然而,叶承珲刚刚听完叶承枫父亲的故事,此刻不免就有些联想。
“母亲以为,此事和四弟的亲生父亲有没有关系。”
赵琳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母亲为何如此笃定?”
“那些流匪劫走了叶承玚和柳青青,此事你可知道?”
叶承珲低眸,沉声道:“儿子知道。”
片刻后,不等赵琳答复,复又抬首对赵琳说:“母亲放心,儿子已经安排人去找大哥了。”
无论叶承玚有多混账,毕竟兄弟一场,不好看他直接死了,况且,他们是同一个母亲,叶承玚是他们母亲的亲生骨肉,要是他真的横尸荒野,叶承珲担心赵琳会受不了。
谁知赵琳却说:“你不用担心他,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你和瑄哥儿最近出门要小心些。”
叶承珲心下暖洋洋的,满口答应:“是,母亲放心,儿子和二哥都会小心的。”
赵琳点点头,接着说:“烧了庄子的那群人,应该是和你父亲有关,来找我们寻仇的,至于要叶承玚和柳青青有何用,后面应该会知道。”
“追杀枫哥儿兄弟三个的人,还不知道他们来了平阳侯府,自然也不会和这批流匪遇上。”
而且也没机会遇上了,追杀叶承枫的人,已经被赵琳全数解决,那批流匪也不会活的太久。
只有死的人多一点,才不会叫人怀疑到上京,不会怀疑到平阳侯府,叶承枫留在这里才安全。
也只有死的人多一点,才能叫所有人知道,平阳侯府没那么好欺负,都给姑奶奶消停点。
叶承珲和赵琳是一样的想法,他不知道刺客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赵琳已经摸清了流匪的目的,所以,他也在心里暗自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毫无疑问,找出刺客,摸清流匪,送他们一起去死。
母子俩各怀鬼胎,却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只是赵琳注定要快叶承珲一步。
“母亲,天色不早了,儿子先回去了。”
“嗯?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叶承珲起身告辞,赵琳一脸疑问,这就问完了?赵琳还以为有好多事情要交代呢。
叶承珲打趣道:“母亲是还有什么没和儿子交代,有意瞒着儿子吗?”
“没有啊。”有也不能什么都说啊,赵琳颇有些心虚的想。
叶承珲笑笑:“是儿子深夜到访,打扰母亲休息了,眼下时候确实不早了,儿子早些离开,母亲也好早些休息。”
至于事情,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