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说完略带威胁和敲打的话后,又对赵仪芳说:“你来娘家办事,我这个做主母和弟妹的,怎么说也要舍命陪君子,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三儿也回来了,我这些日子正愁他呢。”
赵夫人面带愁绪的说:“大姐你也知道,这孩子当年离家出走,他六弟跟着有样学样,两人的婚事到现在都没有着落,前些日子又突然说要回来,我这心头七上八下的,连着好几日都没睡好,实在没心思想别的。”
“大姐你就先跟老爷说了,让他先帮你记着,等回头我这边有空了,什么事都帮你办。”
赵夫人压住赵仪芳抬起来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眼下更深露重的,大姐和老爷说完话早点休息,我这些日子熬的太狠,今个儿就先失陪了,改日再向你赔罪。”
说完,赵夫人挥一挥袖子,搭着金嬷嬷的手离开了厅堂。
被留下的赵仪芳,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指着赵夫人离开的背影对赵老爷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做派,像什么样子!”
“一个不管长辈的脸面,毫无晚辈的姿态,说走就走,从前我就说她一身反骨,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长幼尊卑,里外亲疏。”
“还有你夫人,毫无当家主母的气度,连姑奶奶上门都不知道要好生款待,要不是看她当年有几分姿色,母亲能让你娶了一个这么粗鄙的武将之女吗!如今她仗着孩子大了,都有出息了,就敢骑到你的头上了!”
赵仪芳恨铁不成钢的说:“二弟,你要重振你一家之主的威风,你忘了当年你是有多厉害了吗?你不能越活越没骨气,让一个女人和孩子骑在你头上!你想想,你能甘心吗?”
“那孩子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要仗着娘家在夫家站稳脚跟的,她怎么敢跟娘家的人甩脸子!简直是倒反天罡!”
赵仪芳将桌子拍的震天响,但赵老爷坐在上首就是一声不吭,赵仪芳说了半晌没有听见回应,焦急的说:“你说话呀!哑巴了!你可是咱们江南的状元郎哎!”
赵老爷捏了捏眉心,然后心神俱疲的说:“大姐,眼下时辰已晚,我先带你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赵仪芳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大晚上折腾这么久,怎么能一点结果都没有呢。
于是,她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
“哎哟喂!我的个老天爷了!我辛辛苦苦照顾长大的弟弟不给脸啊!中了状元郎,有了富贵的女婿,就不要管我这个微末的姐姐了,我命苦啊!”
“母亲啊!你看见了吗?我的老母亲,二弟他不认我们啊!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我们。”
赵老爷被哭得不耐烦,张嘴呵斥道:“够了!我何时说过不认你们!又何时说过不帮你们!你要这样戳我的脊梁骨!我管你们管的还不够吗!我帮你们帮的还不多吗!你要适可而止!”
赵仪芳假意抽噎了一下,又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说:“好你个赵涵敬,你个忘恩负义的状元郎,一点小恩小惠就想买断我们的姐弟情深,好,我如你的意,我这就去请母亲来,我让她老人家亲自做主,给你我姐弟断亲!”
赵仪芳指着赵老爷的鼻子说完就走,赵老爷在后面连追了三个“你!你!你!”,终于赶在赵仪芳出门前追上了她,张口就是十分无奈的:“我的老姐姐哎!”
接着,用十分无奈和痛心的话说:“大姐姐,咱们都一把年纪了,当了祖父祖母的人了,能别这么意气用事,动不动就去找父母亲做主吗?”
“父亲母亲五世同堂,让他们在江南安享晚年不好吗?你有什么事不能与我好好说,非要半夜跑来吵得人不安生,你扪心自问,我何时亏待过你们一家,你们什么事情我没有尽心尽力的去办。”
“可琳姐儿与她夫君成婚多年,却一直聚少离多,如今眼看着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你这个做姑姑的,但凡为她想一点儿,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拿去求她,还是当着她夫君的面给她难堪。”
“我怎么给她难堪了,难道不是她先一进门就不尊敬我这个长辈的,我好话说了那么多,她连理都没理我一下,我还要怎么给她面子!非得让我这个做姑姑的,给她端茶倒水吗!”
赵仪芳为了证明自己有理,说话越来越大声,还把许多年前的陈年往事拿出来说。
什么赵老爷养不起孩子的时候,她顶着夫家的白眼来接济娘家兄弟,什么她回娘家的时候,掏心窝子的对几个侄子侄女好,结果现在娘家兄弟发达了,娘家侄子侄女也高嫁了,有前程了,就翻脸不认她这门穷亲戚了。
赵老爷让自己姐姐说的面庞通红,一时受人恩惠,一世都低人一等,可谓是让赵老爷深刻体会到了。
但赵仪芳看到赵老爷低头,并没有收敛,说完了她为娘家做的事,又就想到赵琳对她的不假辞色,和赵老爷的推三阻四。
赵仪芳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感觉一腔真心都喂了白眼狼,最后竟口不择言的说:“早知今日,我就不该管你这兄弟,还有琳姐儿那三姐妹,更应该一出生的时候就掐死!”
“自古双生子不祥,何况赵琳和她两个姐姐还是三个,更是大大的不祥,我们这一家子的不容易,都是她们三个,和她们三个狠毒的娘带来的!”
“够了!你有完没完!”
赵老爷突如其来的发怒,让赵仪芳愣了片刻,随后缓过神来就开始和赵老爷吵。
“我说错了吗!她们三个自小就不安分,嫁了人也不安分,更别说相夫教子了,琳姐儿如今都闹上和离了,她这一和离,这全族的女儿媳妇还有没有活路了!”
“你再瞅瞅瑜姐儿,她成婚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成天的抛头露面,上阵杀敌,这是一个守妇道的女人该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