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帝并不在乎靖远侯府的家事,但靖远侯夫人赵瑜,同样在收复南疆之战中立了功。
虽说夫妇一体,谁立功,谁受益,并没什么区别,如平阳侯夫妇一般,丈夫把功劳让给妻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还是那句话,靖远侯府的情况有些特殊。
靖远侯夫妇不和,甚至刀剑想想比平阳侯夫妇不和的传闻还要厉害一些。
毕竟,平阳侯夫妇再不和,也没有人亲眼看见,都只是传闻罢了。
可靖远侯夫妇不和,那是实打实的证据,靖远侯夫妇刀剑相向的事,远在上京的达官贵人都有听说。
也因此,才会让赵琳夫妻不和的传闻,传的愈演愈烈。
只因当初要嫁给靖远侯的本该是赵琳,可到最后却是赵琳的姐姐赵瑜嫁了过去。
若是两方都夫妻和睦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一方儿女双全,府中全无姬妾,另一方却是没有一儿半女,府中却有姬妾庶子无数。
众人如何能不猜测,是因为姐妹二人换了亲,所以连命格也换了。
世人说赵琳夺了两个姐姐的气运,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的只有赵琳过得“幸福”。
赵琳的姐姐赵瑜,早年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在孩子四个多月的时候流产了,一着不慎让靖远侯的妾室得了手。
自那之后,她就没再给过靖远侯府的人好脸色,也再没对任何姬妾手软过。
而赵瑾成婚之后,与定北侯恩爱不过三年,就开始了与婆母斗,与侧室姨娘斗的生活。
那时的她,已经有了身孕,怀着杨仲宇、杨叔睿就开始谋划以后的出路。
最难的时候,赵瑾都快要死在雪地里了,定北侯和他的母亲都还在想着怎么打压赵瑾。
所以赵瑾又怎么会愿意,在熬出了头以后,与定北侯府的人重归旧好呢。
但反观赵琳,丈夫不仅没有纳妾,婆母还十分通情达理。
平阳侯府没有乱七八糟的、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整个后院干干净净,只有赵琳一个人,孩子也都是赵琳一人所出。
赵琳的婆婆,是有口皆碑的爽快、慈爱,既没有给赵琳立过一点规矩,也没有给叶西洲送过半个丫鬟,在外还是出了名的护短。
落在世人眼里,赵琳的日子就是,丈夫公公有本事,婆婆又疼爱,膝下儿女双全,孩子又聪明懂事,如今又被丈夫请封了诰命,一家子珍之重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就是身体略微差了点,估计是占了她两个姐姐的好运,报应不爽。
毕竟,当初要是没有换亲,还不知道谁过谁的日子呢。
赵瑾再怎么样,还是有三个亲生的儿子傍身的,赵瑜却是连一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
虽说合府上下,所有的孩子都要喊她一声母亲,可那没有一个是自己生的,要是将来承袭了爵位,能跟自己一心?赵瑜还能有好日子过?
但赵瑜想的却是,与人斗,其乐无穷。
正因为卢广陵不跟她一心,所以她才要选卢广陵为下一任世子,这样靖远侯府才会永远不得安生。
她就是要让靖远侯府上上下下,皆因自己的丧子之痛,而无一日安宁。
要真到了棋差一着,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就自损一千,伤敌八百,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哪怕到了地底下,都要跟靖远侯府的人再斗一遍。
赵瑜顶着众多复杂的视线,款款起身,对景平帝施一礼后说道:“启禀陛下,卢广陵虽不是臣妇亲子,但立他为世子,却是臣妇与靖远侯商议好的。”
“此次平复南疆之乱,围剿南方众多匪寇,卢广陵功劳显着,颇有其祖父之风,故而,臣妇与靖远侯商议,立长子卢广陵为世子,承袭日后伯爵之位,恳请陛下恩准。”
景平帝见靖远侯府口供一致,便大手一挥,说:“准了。”
“谢陛下恩典。”
话音刚落,景平帝又让内侍拟旨,说:“兹有靖远侯夫人卢赵氏,性情刚毅沉稳有谋,平南疆之乱有功,着,册封为正二品战国夫人。”
“靖远侯之子卢广陵,沉稳刚毅,有勇有谋,念其平叛剿匪有功,着,立为世子,不必降位承袭。”
景平帝金口玉言,等于卢广陵将来也是靖远侯,不必降位承袭为靖远伯。
赵瑜的功劳为她自己换了诰命,靖远侯的功劳和卢广陵的功劳加在一起,则是换了靖远侯府又一代荣光。
靖远侯、赵瑜、卢广陵三人离开座位,与上首的君王谢恩。
“臣\/臣妇,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景平帝又是大手一挥:“免了。”
三人谢恩,起身落座,庆功宴便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卢广陵不是赵瑜的亲生儿子,嫡母和庶子之间隔层肚皮,怎么道贺都不合适。
靖远侯的官位又不在上京,没必要巴结太过,寥寥几声恭贺,靖远侯府这边便没什么动静了。
此番庆功宴,庆的人非常多,有收复南疆的功臣,有围剿匪寇的功臣,有出谋划策的文官,有上阵杀敌的武将,有尊贵的皇子,还有家世显赫的士族。
靖远侯府和平阳侯府,不过是其中比较显眼的两个而已,这一个封赏结束,还有下一个。
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进爵的进爵,问罪的问罪,该升迁的升迁,该贬迁的贬迁,好一个酣畅淋漓的官场,听得人眼花缭乱。
赵琳低眉垂眼,想着新官旧官们的出身,在心里排布着可能的局势变化。
皇子们已经渐渐长大,手会慢慢伸到各个朝臣身上,京城注定会开始不太平。
单看他们平阳侯府,前有叶欢颜被威胁泄密,后有叶承玚被算计挑唆,现在又有孩子的婚事被盯着,就知道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叶西洲身为大齐第一战神,尚且不能摆脱皇子们无孔不入的拉拢和陷害,又遑论其他人呢。
赵琳只求这些皇子们有点良心,不要杀红了眼。
也求这满朝的文武官员有点良心,别被利益蒙蔽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