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洲低眸,看向叶欢颜,一字一句道:“你母亲即便怀疑你的身世,都不曾亏待过你分毫,可你母亲抱病,你却无一日侍奉跟前。”
“若说你母亲深居宅院,对你们兄弟姐妹不管不问,那你为何不求救于你兄长,难道他们会对你坐视不理。”
“你做错了事,即便你母亲不愿意见你,你也该程门立雪,好求得她原谅,可你安享富贵,什么都没做。”
“你如今已非我亲生女,打你有负天伦,你自己走出去吧,往后福祸自担,也祝你得偿所愿。”
叶欢颜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叶西洲不言语,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叶西洲不看她,只对叶欣说:“我和你母亲有事相商,你先回去,不必再来。”
说完,起身离开前厅,往后面书房去寻赵琳了。
赵琳此时已经平复好心绪,正在赏一幅画,见叶西洲过来,就把画给收起来了。
叶西洲见状,问道:“心上人。”
赵琳闭了闭眼睛说:“要我说多少遍,没有心上人。”
叶西洲上手夺过赵琳手里的画,徐徐展开,指着画中人说道:“贺西洲。”
赵琳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叶西洲,问:“怎么看出来的?”
叶西洲定定的看着赵琳,却并不打算回答。
赵琳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摆了摆手说道:“不说就不说吧,这画我要给枫哥儿送去,送给他们哥俩当个念想。”
叶西洲松开手,问道:“这幅画是你画的。”
赵琳答:“不是,是我一个好友画的。”
叶西洲有些不太相信,于是拆穿道:“这与你那天画的线稿,手法很像。”
赵琳说:“因为我的画技师承这位好友,不过你这么一说……”
叶西洲坐下,抬头问赵琳:“什么?”
赵琳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幅画,重点看了看这幅画的画技,又看了看这幅画的画中人。
画中人戴着面具,手持一柄长剑,立在院中一处枇杷树下,微微侧身看向作画的人。
目光对视间,赵琳仿佛穿越时间,看见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猛地,赵琳回神,对上叶西洲讳莫如深的眼,雀跃道:“我好像见过他的真容。”
赵琳坐在叶西洲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说:“我虽然是跟我一位好友学的线稿,但他最初也是跟贺西洲学的,有一次他画了一个陌生人,说是一个不见天日的人,会不会是他自己呢。”
叶西洲盯着赵琳看了一会儿说:“可能。”
赵琳歪着头想了半天,又拍拍脑子说:“可惜了,当时只顾着惦记好友做的枇杷酿了,没仔细看那幅画长什么样,而且他也很快就烧了。”
这就让赵琳想起来,前不久她烧的那幅画。
那时叶西洲想看贺西洲的样子,但叶承枫画的太慢,赵琳便自告奋勇画了一份线稿出来。
“你当时为何要看枫哥儿的父亲长什么样。”
叶西洲说:“我那时想,名字虽然是假的,但对家人,不可能脸也是假的。”
“事实就是假的,而且我怀疑他们兄弟俩,长得就像叶西洲的真容,呸,贺西洲的真容。”
赵琳一不小心说错了名字,捂着脸低头笑。
叶西洲轻轻嗤笑一声,用喝茶掩盖了微微扬起的嘴角。
赵琳笑了一会儿,抬起头说:“不过说认真的啊,如果借助蛊虫的话,可能他两张脸都不是他自己的。”
“枫哥儿和祁哥儿那双眼睛,可能就是他唯一表露的真实,即便我们根据枫哥儿和祁哥儿的相貌,还原了贺西洲的真实样貌,可能也依然无法找到人。”
叶西洲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不过人生漫漫,总不可能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就算没有,他们两个也会长大,让他们自己找去吧。”
赵琳有些好奇的问他:“那你怎么就让他们姓叶了呢?”
叶西洲反问道:“不是你让他们姓叶的?”
“那我也没想过你会同意啊。”
“那我不同意你会如何?”
赵琳想了想说:“没想过。”
叶西洲难得笑了笑说:“不过是多个吃饭的人而已,没什么不好同意的,何况是你留下的,总不能不给你面子。”
“那你怎么把他俩送祠堂去了?这会儿怎么不看我面子了?”
叶西洲看着赵琳说:“他俩姓了叶,便是我叶氏子孙,犯了错,我送他俩去祖宗面前反省反省,有何不对?”
赵琳摇摇头说:“没什么不对的,很对。”
说完,赵琳笑了笑,起身把桌上的画收了起来,准备等叶承枫、叶承祁过来的时候,交到那兄弟俩手上。
叶西洲看着她收拾,突然出声问道:“他们兄弟二人父亲的牌位,是你给立的。”
“你之前不是问过了。”
“为何没写名姓。”
赵琳说:“一方面是我不知道,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那哥俩叫什么呢,不过这也是好事,你也别去问他俩了,多一个人帮忙记着,前尘往事就难忘一分。”
“照他爹的布局来看,应该没什么人能找过来,就在咱们家好好过吧。”
叶西洲点点头说:“嗯,另一方面呢?”
赵琳笑了,说:“另一方面……我好像忘了。”
“哈哈哈哈哈——”
“记性不太好,见谅见谅。”
“哎,对了,叶欢颜呢?怎么处置的?”
叶西洲说:“赶出去了,本来是想打她一顿,但她已不是我叶氏女,虽说是吃我叶家水米养大的,但总归她一个姑娘家,还是不为难她了。”
“那你怎么为难你妹妹呢?”
赵琳虽然没去看叶星辰,但据回来的人报,叶星辰伤的可是一点不含糊,而且上次又被她揍了,可谓是伤上加伤,赵琳甚至都有点心疼她。
叶西洲看着赵琳揶揄的目光说:“不罚她,如何对你交代,而且她还在家中养伤,已经很便宜她了。”
“再者说……”
“什么?”
叶西洲顶着赵琳好奇的目光说:“再者说,我不罚她,你会善罢甘休吗?家和万事兴,也是要父慈母静,处事公平,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