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和祝好一起抱着祝卿安,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企图让自己离这热闹远点,谁料刚退后两步,赵琳就撞上了一堵人墙,连带着祝好也顿了一下。
赵琳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叶西洲,否则谁会没事站在她身后。
“你说你,你站着干嘛?”
“奉陛下之令,宣定北侯夫妇和靖远侯夫妇觐见。”
赵琳懵了。
“为啥呀?因为打架啊?”
叶西洲说:“我不知。”
“那你去宣吧,我跟好好要走了。”
说完,也不等叶西洲再说些什么,就急着跟祝好去了赵老爷和赵夫人那里。
赵琳一见赵老爷,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一口姑苏话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委屈的不行。
赵老爷听完赵琳颠倒黑白后的前因后果,一整个人都在生气,他本来就为赵玥这次回门没有人陪着而颇有微词。
这下好了,又听见赵琳说:“二姐夫和二姐打架,三姐夫四姐夫上去都没能把人拉开,还是后来婉君表姐过去,挨了好几拳头才把人止住的,三姐四姐也受伤了,这会儿已经被陛下叫走了。”
祝好听着赵琳说了好些话,但她一句也没听懂,抱着祝卿安往旁边退了退,假装自己不存在,省得赵老爷问起她来,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夫人在一边静静听着,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她也不是很放心上,只是作为当家主母,事情都知道就好。
过了一会儿,祝婉君扶着赵玥进来了,至于二姐夫袁冠青,则被表姐夫吴枯木留在了外面。
赵玥一帐篷,看了赵老爷一眼,什么都不说,就是开始哭。
祝婉君和祝英台悄悄溜到祝好身边。
“怎么回事啊?”
祝好说:“我也不知道,一句都听不懂。”
祝婉君正奇怪为什么听不懂呢,就见赵玥哭着说了什么,她确实听不懂。
赵玥和赵琳一样,说的是姑苏的方言,翻译过来是:父亲,他打我,我要和离。
赵老爷听完很生气,但对女儿提出要和离的事,还是想也不想就反驳了回去。
祝婉君姐妹三个这才赵老爷的官话和方言里,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姐妹三个对视一眼:早说要和离啊,刚刚下手都不好意思的很。
赵玥问赵老爷为何不许她和离,赵老爷说:“你与二女婿已经做了半生夫妻,现在和离,你有想过你后半生怎么办吗?”
“若不是你执意与他分居两院,宁死也不肯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事情何至于此。”
赵玥眼里是藏不住的伤。
“可这事哪里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求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我求错了吗?”
“我早就与他说过,是他背信弃义在先,我身为女儿身,无路可选,退也不能退,难道还不能与他相敬如宾,以表志气吗?”
赵老爷气急:“你与自己的丈夫表什么志气,你的志气就是二十年不对他敞开院门吗?你的相敬如宾就是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过得素不相识,好似两个陌生人吗?”
“就是两个陌生人住在一起,二十多年过去,也该有点感情了,你却二十多年都不曾软化一下态度,他与你发生矛盾不是正常的!”
赵琳立刻说:“这话说的可不对啊,什么错要动手啊,二姐姐多坚强的一个人啊,当初我们去西北外祖家,二姐姐可是一路上都在帮外祖母的忙。”
“可是你看现在,二姐姐都哭成泪人了,还不能说是二姐夫的错吗?”
“你闭嘴!这有你什么事!一天到晚在这搅不完的浑水,你六哥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滚回你自己的帐子去!”
赵老爷那天酒醒,赵明易拿着头一天晚上赵老爷签好的媒书,去找赵老爷坦白自己的婚事,被赵老爷追着打出好远。
要不是赵玥她们四个都不在,赵老爷这顿火气绝对不会留到现在。
赵琳才不管赵老爷说什么,帕子一掏就开始哭:“我的命好苦啊。”
“我爹爹不疼我呀!”
“我咋个没疼你了!”赵老爷咆哮着说。
赵琳还是那副软声细语的哭腔。
“爹爹你要是疼我们,哪个会看着我们在火坑里嘛。”
“二姐夫言而无信,既然做不到,当初就不要答应嘛,自有答应了能做到的来娶二姐。”
“结果他倒好,新婚第二天领了外室和子女进门,这是打量着二姐好脾气。”
“我要是你,就该赶紧把二姐接回来,二姐花容月貌,何愁找不到好人家,就是嫁不出去,难道你就不能养她一辈子。”
“哥哥嫂嫂们也都是好的,哪就容不下了,偏就你好面子,才害二姐守活寡守了二十多年,你不去怪二姐夫三心四意让二姐受了委屈,反倒怪二姐有气性,这是什么道理。”
“要我说,早就该跟二姐夫和离,还非得等到二姐夫和二姐动手你都不愿意,哪家疼孩子的爹会这么对自己闺女。”
“你就是个黑心的,看重功名利禄多过儿女幸福,不然为什么不同意六哥的婚事,人家两心相许,怎么就不能同意了。”
“你给我滚!你们是要气死我!你六哥什么婚事你不知道!”
赵老爷摔了一个又一个杯子,火气直冲云霄,祝婉君三姐妹已经悄悄挪到门口了,赵琳却还丝毫不惧。
“我不知道三哥六哥什么婚事,我只知道有情人自该终成眷属,无情人就该分道扬镳,昧良心的该千刀万剐,辜负真心的就该吞一万根针。”
“父亲你这么袒护二姐夫三姐夫和四姐夫,这么想二姐三姐和四姐对夫君低头,是因为你也辜负了母亲吗?是因为你也没能做到对母亲的承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害怕在女儿的身上看见母亲当初对你的反抗吗?”
“还是说,你们男人都觉得,女人就该忍气吞声像泥捏的一样,又或者说,你本来就想攀附权贵,用我和三姐四姐的婚事达成你向上攀爬的阶梯。”
“够了!”
赵老爷打了赵琳一巴掌,说:“逆子。”
在赵老爷这两个字落下的时候,赵琳还回去了一巴掌,力道只大不小。
赵老爷简直不敢相信,等反应过来要再给赵琳一巴掌的时候,被赵琳抓着手腕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赵老爷的眼里有愤怒,有震惊,有被女儿打了的羞辱,唯独没有方才打了赵琳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