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仔细瞧着他,发现他跟自己长得有点像,于是上手捏了捏叶承瑄的脸。
叶承瑄把脸凑的更近了一点,说:“母亲,如假包换,你看我们两个长这么像。”
“但你这么傻,确定是我生的吗?”
赵明易听了,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音。
叶承瑄脸色僵了一瞬,随即就是盯着赵明易的后脑勺控诉,这是什么舅舅。
“母亲,你还生了一个聪明的,你看。”
叶承瑄指着叶承珲,把他拉到赵琳跟前坐着,赵明易在一旁再次笑了出来。
“你还生了一个聪明的,哈哈哈哈。”
叶承瑄和叶承珲一起看着赵明易,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但赵琳却从这笑声里品出了真相。
“你们真是我儿子啊?”
叶承瑄顾不上和赵明易计较,疯狂点头。
“真的真的真的,母亲你看三弟,多聪明,多像你生的。”
叶承瑄掰着叶承珲的头给赵琳看,叶承珲虽然觉得不舒服,但眼下为了让赵琳认他们,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谁知赵琳又说:“他这浑身上下长得跟藕似的,这么多心眼子,确定是我能生出来的吗?”
赵明易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赵琳说:“你滚~你偷喝我桂花酿我还没找你算账,老搅和我说话,本来都醉了,现在脑子更不清楚了。”
赵明易说:“你那桂花酿不是我喝的。”
“不是你喝的,那是谁喝的?”
“那自然是三哥喝的。”
“净胡扯,三哥最爱喝梨花白,从来不碰我的桂花酿。”
“那就是老四。”
“你又胡说,四哥只喜欢烧刀子,五哥从来只喝梅子酒,就你,老爱蹭百家酒,等我酒醒了的,我肯定揍你。”
赵明易笑了两声,说:“我等着,等你酒醒了的。”
赵琳醉的头有些沉,和赵明易说了这许多话,甚至都有些困了,抬头看见叶西洲,便问他:“你是谁啊?我孩子的爹吗?”
“嗯。”
“那你叫什么?”
“叶西洲。”
“叶西洲,叶西洲。”赵琳托着下巴,反复念了两遍,似是要想叶西洲是何许人也。
“那不就是,平阳侯世子吗?”
“是。”
赵琳一下子坐直了,连眼神都清明了许多。
“我说怎么看着就像打不过的样子。”
叶西洲没说话,赵琳审视着叶西洲说:“话说,你们平阳侯府这样的人家,也允许双生子活着吗?”
赵琳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年前,那时候人们对双生子的态度,还十分苛刻。
赵琳和她两个姐姐,每回出现都惹不少人讥讽,哪怕是婚事,都是让做妾的比较多,其实就是看中赵夫人好生养,觉得赵琳三姐妹也是如此。
至于到时候生了双生子怎么办,那当然很好办,一个妾生的子女,有什么好在乎的,溺死一个,不还有一个。
所以也不能怪赵老爷和赵夫人着急赵琳三姐妹的婚事,实在是上京的权贵多如牛毛,总有他们拒绝不了的时候,有个愿意诚心下聘的人家,当然是赶紧同意。
只是赵老爷和赵夫人也太着急了些,所以来不及分辨是真诚心,还是假诚心。
赵老爷和赵夫人关心则乱,但赵琳和两个姐姐可是清醒的很。
叶承瑄和叶承珲是长了眼睛就能知道的双生子,那他们是怎么在平阳侯府活下来的。
赵琳站在二十年后,揣着二十年前的记忆问叶西洲:“我现在为什么没在府里,这么晚了,高门大户的规矩不是很多吗?该不会是我们两个和离了吧?因为什么呢?”
叶西洲见过年少时的赵琳,但他没见过时刻把和离揣在心里的赵琳,或者说,他一直都没见过真正的赵琳。
叶西洲叹了口气,按部就班的和赵琳解释起来:“你出来与兄姐团聚,久久未归,我带孩子来寻你,规矩只是约束自身,你开心就好。”
“听你这意思,我还真嫁给你了啊?!”赵琳不可置信的问。
叶西洲平静的回答:“嗯。”
“咱俩关系好吗?”
“尚可。”
赵琳看着叶西洲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叶承瑄和叶承珲说:“你俩咋活下来的?”
赵琳还是比较关心同为双生子的两个儿子是怎么长大的,有没有受委屈,遭没遭白眼。
叶承珲说:“父亲母亲慈爱,儿子自然能平安长大。”
“这么说,你爹还挺好。”
叶承珲笑了,说:“嗯,父亲很好,母亲也很好。”
赵琳突然有些惆怅。
“怎么就嫁人了呢?”
叶承珲神色突然认真起来,对赵琳说:“母亲,儿子会好好孝敬您的,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对儿子讲,儿子一定会帮您寻来的,您别不开心。”
“嗯嗯嗯嗯”叶承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赵琳看着看着就笑了。
赵琳伸手抚向叶承珲的脸:“能有你们这么好的孩子,做梦都要笑醒了,怎么会不开心呢?就是比较抱歉,今天喝醉了,不太记得你们了。”
叶承珲微笑着说:“母亲不用抱歉。”
“那你们身体好吗?”赵琳的胳膊变得有些沉,头也快撑不住了,只听见叶承珲说:“儿子身体很好。”
赵琳放心了,收回胳膊,趴倒在桌子上。
“那就好,梦里老有个病恹恹的小孩喊我,出十口气也不见得进一口气,怪心疼人的。”
说完这句,赵琳就没有声音了。
“母亲?”
“母亲?”
“你母亲睡着了,带她回去吧。”
叶西洲起身将赵琳抱了回去,走时台上的戏子还在咿咿呀呀的唱:“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祝英台的枪一直没有放下,舞得虎虎生风,祝好似乎做了一个美梦,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祝婉君掷骰子掷的认真,酒却总是一杯一杯的喝,吴枯木看着自己的夫人,笑得一脸温柔。
赵明华还是叶西洲进来时那样,翘着二郎腿,不知是醉是醒。
赵明易手里打着拍子,哼着西北独有的小调,时而又换成江南的吴侬软语。
叶西洲刚出大门,门就在身后合上,好像这一下,就是二十年。
赵琳在叶西洲怀里睡得很安详,绵长的呼吸撒在叶西洲耳畔,让他走马观灯一样的想起这许多年。
叶承瑄和叶承珲在外面带路,车轱辘滚过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是这么明显。
两人从上书房散学回来,去海棠苑请安,却发现海棠苑只有叶西洲,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赵琳回来。
其实叶西洲是知道赵琳去了哪里的,这上京城也不大,稍一打听就能知道赵琳的踪迹。
但自从和赵琳发生接二连三的争吵,叶西洲就对赵琳的事情就多了几分小心,生怕惹得赵琳不快,让两人本就微弱的夫妻情分,消耗殆尽。
可孩子们都等的困了,赵琳还不回来,这让叶西洲不免有些担心。
他虽知道赵琳去了什么地方,但不知道赵琳在做什么。
此前赵琳戳破自己派人跟踪她,他便不敢再让人跟的太紧,以免被赵琳再度发现,最终影响夫妻感情。
天知道叶西洲看见赵琳时,心里的不快有多深,即便知道那是赵琳的哥哥姐姐,但自己的夫人出来喝酒,还被扣着半夜不归,是个男人心里都会不高兴。
但好像也没人在乎他高不高兴,就好像,在赵琳的哥哥姐姐那里,他从未被承认是赵琳的夫君。
所以这是不是也代表着,赵琳从未把他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