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拉着徐大牛给朱二爷行礼,朱二爷心不在焉的招呼了一声,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四少和那几个工人的身影。
书童悄悄地告诉徐大牛:
那个穿着和福管家差不多的是朱寿,他是我们主宅和二房的管家,那个脸上有大麻子是织坊的王管事,那个五大三粗的是镇东头的马铁匠,其他都是织坊的工人吧,我也叫不上名字。
这时二丫从里屋出来,上前给朱二爷行了万福,朱二爷很客气的打了招呼,丫鬟婆子也好奇的在旁边看着,小书童马上拉着徐大牛上前给二丫行了礼,给两人作了介绍。
这时,那台纺机已经开始慢慢转了起来,一个妇人开始小心的操作着,旁边的两个妇人正熟练地把筐里的棉花搓成粗粗的棉条,那纺纱的妇人转轮越来越快,一排八个纱锭也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吱吱的响声越来越大,四少皱了皱眉,把王麻子招过来,手指着机子的下面,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王麻子点着头,马上去到一个框子里拿了一壶菜油,用刷子在机子下面刷了几下,刺耳的吱吱声瞬间没了,变成了有节奏的轻声蜂鸣。
朱二爷眼里放着兴奋的光,见那两个搓棉条的妇人已经完全跟不上机器的节奏,挥手叫其他人也都上去帮忙,到后面,连二丫的三个丫鬟婆子都动手去帮忙,才跟上了纺纱的节奏,朱二爷喜笑颜开,对着四少爷说:
至少是六倍的速度,如果熟练了可能是七到八倍!
四少笑道:
理论上极限是八倍,肯定到不了,能有七倍就很好了。
朱寿搓着手上残留的棉絮,凑过来道:
二爷,这要是有个十几台机子,光纺纱我们就有三倍的利啊,这下我们可要翻身了!
四少笑道:
别想得太美,人家也是能学着造机子的,到时候价格都会杀下来的。
二爷本来挂满笑意的脸上抽了抽。转了一圈头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又往院子门看了看,沉声道:
朱寿,去把院子门关了。申儿,今天在这里的人可都要把嘴封住了,有一点透漏出去,你可是当家的,该怎么办,你应该清楚!
四少笑笑,道:
您放心,关键是你那工坊里以后怎么安排,这东西迟早是捂不住的,只是时间长短,您说是吧?
二爷呵呵一笑,一张脸变得有点狰狞:
至少不会从我那里流出去!
四少道:
工匠房里的人我以后都会集中到浏河滩那里,等围堡造起来,应该不会漏出去的!
四少心想:
这资本家垄断的意识真是从娘胎里就有的啊!
这时,那妇人已经纺完了四大筐棉花,另一个妇人把鼓鼓的纱锭一个个安放到织机上,那个王麻子按照四少的交代再给织机上油,只见这妇人坐在了织机前面把一个小锭装在梭子上,按四少的示意装好飞梭,然后两脚开始轮流踩着踏板,手上开始配合着拉动木栅,开始也是有点生疏,随着动作的逐渐协调,嚓嚓的节奏越来越快,那个黑色的飞梭来回在布和纱结合处窜动。一匹洁白的布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没过一会儿飞梭的锭子就要换新的了,那妇人这次挑了一个稍粗的锭子换上,四少又拿了一个飞梭让这妇人也装上,当织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只见到两个飞梭在妇人协调的动作下精灵般的游动,把在场的人都看呆了,也就三炷香的工夫,一匹宽达两米,长达十米的棉布就呈现在众人的面前,洁白光洁的棉布又细又密。那妇人用剪子熟练地修好了边幅,王麻子本想用芯板把布卷起来,却发现自己所带的芯板都太短,四少却早有准备,给了他一块七尺的芯板,王麻子喜滋滋的把布卷好,抱给二爷看,朱寿也帮扶着摩挲这新织的布匹,笑得合不拢嘴。
朱二爷用手指不断捻着布边,笑道:
这质地绝对是上品啊!又快又宽又好,小四啊,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四少笑了笑,转头环顾了下院子里的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身上,说道:
马铁匠,你今天就把你那铺子关了吧,搬来我们那个作坊,怎么样?
谢四少爷,我这就回去关铺子搬家。那马铁匠赶紧道:
四少爷回头対朱福道:
你找人去帮帮他,好好安置,接下来有的是活干,你去账房拿上二十两银子把马师傅的铺子顶了。去吧,早去早回,工坊那里的活你要盯着点。材料大胆的进,别抠抠索索的。
朱福答应一声,就领着五大三组的马铁匠开门走了。
这时朱二爷问四少道:
申儿,你今天是要去喝你大舅子的喜酒吗?这会儿走还来得及吗?
四少看向二丫,问道:来得及吗?
二丫羞红了脸,道:现在走的话,来得及的。
朱二爷哈哈笑道:
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吧,这里的首尾我会处理的。别忘了给我也随一份礼啊!
四少道:一定一定,那就麻烦二伯了,对了,二伯,我可是答应大哥十天后装船出海的哟。走了走了。
于是拉着二丫进里屋收拾出门了,其实要带的东西早就装上了船,只是要给四少换一身衣服,这长衫已经吊在了膝盖处,还哪有翩翩公子的潇洒,完全是个脚夫的着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