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岛的晨雾还未散尽,青铜巨舰的锚链便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秦昭月倚在舰桥护栏上,掌心的海螺印记贴着微凉的青铜,十三道裂痕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银光——那是逆熵核心爆炸后留下的时空伤痕,每一道都对应着往生井里传来的齿轮震颤。
“月姑娘,往生井的坐标在偏移。”夜无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机械义眼已恢复成深邃的黑色,却在望向岛屿深处时闪过一丝晦涩,“井内的青铜罗盘,与母核的齿轮轨迹完全吻合。”
陆明洲的指尖划过她手背,将温热的茶盏塞进她掌心:“三日前勘探时,我在井底发现了玄渊阁初代阁主的佩剑。”他的袖口不经意间露出半道齿轮状的疤痕,与夜无殇锁骨下的印记如出一辙,“剑鞘上的咒文,刻着‘第十三世齿轮之主,需以血祭解开往生之谜’。”
秦昭月点头,玉箫在掌心转了个花,箫身上新浮现的“潮生万物”纹路硌着掌心——那是逆熵核心爆炸时,《碧海潮生诀》最终章的觉醒预兆。当三人踏入桃林时,地面的青铜纹路突然亮起,组成指向往生井的箭头,每一道都映着她前十二世踏入归墟的背影。
往生井口笼罩着淡金色的雾霭,井壁上刻满了与巨舰引擎相同的星图。秦昭月刚踏前一步,井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十二具机械守卫破土而出,关节处的倒刺泛着暗魔宗残月徽记的冷光,而他们的面容——竟与夜无殇的休眠舱影像完全一致。
“是母核制造的‘齿轮守卫复制体’。”夜无殇的声音带着沙哑,他扯下领口,露出正在发光的齿轮印记,“它们的核心,连着我在母核里的休眠舱。”
机械守卫率先发动攻击,倒刺划出的轨迹竟凝成实质的齿轮光刃。秦昭月旋身避开,玉箫先使出玄渊阁基础招式“碧波三叠”,箫风撞在光刃上爆起蓝金火花,却见守卫的关节处弹出青铜锁链,如活物般缠绕她的脚踝。
“流云步!”她足尖点在井壁星图,身形如蝶翼般掠过锁链,玉箫横扫使出“浪击千礁”。箫身击打在守卫胸口,却传来金属碰撞的闷响——它们的核心处嵌着母核碎片,普通攻击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陆明洲的“惊蛰”剑爆发出雷光,却被守卫的机械臂生生夹住:“昭月,它们的弱点在齿轮印记!”他的剑尖勉强划破守卫颈间的咒文,露出下面闪烁的蓝光核心,“用《碧海潮生诀》的‘潮音溯源’震碎母核共鸣!”
秦昭月颔首,玉箫突然贴上最近守卫的齿轮印记。熟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第十世陆明洲在归墟为她疗伤时的温柔、第七世苏挽在桃林刻下的誓言……这些被母核窃取的记忆,此刻正通过守卫的核心反噬她的心智。
“够了。”她低声呢喃,箫音一转,化作第十三世轮回中,每一次与陆明洲相遇时的心跳韵律。机械守卫的动作突然顿住,齿轮光刃在半空凝滞,秦昭月看见它们的核心处,竟映出前十二世“陆明洲”为她挡刀的画面。
“鲸歌破海·心魂共振。”她的箫音不再激烈,而是带着十三世轮回的宽恕与疼痛,如春雨渗入干涸的齿轮。机械守卫的核心接连崩解,露出井底悬浮的青铜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玄渊阁初代阁主,他胸口嵌着的,是与秦昭月额间相同的龙血结晶。
“原来,初代阁主才是第一个齿轮之主。”夜无殇的声音带着震颤,他的齿轮印记与棺材上的咒文产生共鸣,“暗魔宗当年血洗玄渊阁,就是为了夺取这具能连接母核的躯体。”
话音未落,井壁突然裂开,暗魔宗残党“墨鸦”踏齿轮而来,他的躯体已完全机械化,胸口嵌着的,正是从初代阁主遗体上剥离的逆熵核心:“第十三世的小丫头,你以为净化守卫就能解开密辛?”他抬手,井底的青铜棺材突然爆开,初代阁主的遗体化作齿轮零件,“往生井的真相,藏在母核最深处的——”
他的话被秦昭月的玉箫抵住咽喉打断。经历连番恶战,她的衣襟已染血,海螺印记却在接触逆熵核心时爆发出强光:“碧海潮生·万潮归一。”
这是《碧海潮生诀》最终章“潮生万物”的初阶觉醒。音波如实质的浪潮席卷井底,墨鸦的机械躯体在潮水中层层剥落,露出里面蜷缩的人类残魂——那是被暗魔宗囚禁的玄渊阁弟子。秦昭月的箫音突然柔和,如母亲安抚婴孩般包裹住残魂,齿轮零件竟在音波中重新拼合成初代阁主的模样。
“谢谢你,第十三世的孩子。”初代阁主的虚影睁开眼睛,声音像古老的青铜钟鸣,“三百年前,我与暗魔宗宗主共同建造母核,只为给玄渊阁留下一线生机,却不想……”他的目光落在夜无殇身上,“齿轮守卫的休眠舱,其实是为了保护你——真正的第十四世齿轮之主。”
秦昭月怔住,看着夜无殇的齿轮印记突然发出强光,井底浮现出与母核相同的休眠舱投影。而在她的玉箫上,“潮生万物”的纹路终于完全显现,箫孔间流转的,竟是十万冰棺的光影。
“月姑娘,我的记忆……”夜无殇突然抱住头颅,机械义眼深处闪过无数画面,“母核里的休眠舱,记录着前十三世所有齿轮守卫的死亡——包括第十四世的我。”
陆明洲连忙扶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也在发烫,他袖口的齿轮疤痕正与夜无殇的印记产生共鸣。秦昭月的海螺印记突然传来警示,她望向井口,发现桃花岛的桃林正在无风自动,每片花瓣都映着时空裂隙的微光——那是时空回溯引发的记忆紊乱,正在侵蚀现实。
“带着初代阁主的残魂离开。”秦昭月将玉箫塞进陆明洲手中,“我来关闭往生井的母核连接。”
“不行!”陆明洲抓住她的手腕,琥珀色瞳孔中倒映着她苍白的脸,“你刚觉醒‘潮生万物’,强行使用会透支龙血!”
“但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记忆紊乱扩散。”秦昭月轻轻挣开他的手,望向井底逐渐崩塌的母核投影,“还记得第十世你说的话吗?‘你的箫声指向哪里,我的剑就挥向哪里。’”
她转身,玉箫贴上唇边,吹出的不再是战斗的音波,而是一首融合了十三世轮回的安魂曲。往生井的青铜纹路在音波中层层剥落,露出最深处的母核核心,那里漂浮着的,正是夜无殇的休眠舱,舱体表面刻着:“第十四世齿轮守卫,使命——守护秦昭月直到轮回终结。”
当最后一道音波散尽时,往生井恢复了平静。秦昭月踉跄着倒入陆明洲怀中,看见夜无殇正望着休眠舱投影,眼中闪过释然与痛苦。而在她的玉箫上,“潮生万物”的纹路中央,悄然浮现出一个全新的符号——那是齿轮与海螺的融合,象征着第十四世的新生。
“下一站,该去哪里?”陆明洲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藏着心疼。
秦昭月望向井口外的桃花林,晨光穿过枝桠,在沙滩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知道,时空回溯引发的记忆紊乱还在蔓延,夜无殇的休眠舱真相尚未完全揭晓,而《碧海潮生诀》的最终觉醒,或许才刚刚开始。
“去归墟之外。”她轻声道,掌心的海螺印记与巨舰的引擎产生共鸣,“那里有真正的桃花岛,有不需要齿轮的人生——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母核密辛要解开。”
海风带来桃花的香气,秦昭月听见玉箫中传来细碎的共鸣——那是初代阁主的残魂,是前十二世的自己,更是每一世的陆明洲,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句话:“第十四世的路,我们与你共同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