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家昌要以青铜为原料,仿制一辆战国时期的战车时,我大为吃惊。
他的这个想法,不但在仿古制作工艺上非常难,就是在财力方面,也不是十几、二十万能够做下来的。
“谢大哥!你为什么要仿制战车呢还是战国的。”
我没有说借不借那只軏饰,而是探求他的初衷。
“唉!是为了完成我爷和我爸的心愿。”
谢家昌说道:“我爷、我爸曾经被邀请修复洛阳出土的一辆秦王朝时期的战车。当时就被那辆战车精巧的设计,以及豪华的装饰震惊了。回来以后就有了自己动手仿制一辆青铜车马的打算。可还没等实现,我爷爷就被我气死了。为了赎罪,也是为了让我爸认可我、谅解我,我就想着替完成我爷和我爸的这个心愿。”
说着,谢家昌就从包里取出一张图纸,在我面前展开。
没错,是一辆典型的战国时期战车设计图。不但车的结构很标准,就是四匹战马也生动逼真。
“这几年,我一直在搜集战国时期战车的相关资料,总的来说已经做到了基本还原。但有一样,要想把战车仿制得百分百的还原,达到足以乱真的水平,除了结构、尺寸标准外,各部分装饰也要和古代时期的高度一致。”
谢家昌指着图纸上的细节,接着说道:“按照战国时期的装饰纹饰风格,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资料。但还有一些是没有现成实物参照的。”
“所以,你看到我那只軏饰后,就动心了”
下面的话我替他说了。
认真地点了点头,谢家昌说道:“你手里的那只错金银兽首軏饰,正是我这张设计图上欠缺的部分。所以……”
“所以,你想拿去研究一阵子,然后仿铸两只,对吗”
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兄弟!你看能不能成全我们家三代人的这个心愿”
说实在的,听完谢家昌的讲述后,我挺感动的。一家三代都有这样一个不图名利、单纯追求文化复活的心愿,还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而且,谢家昌属于浪子回头,想要重新赢得父亲的认可。按道理我是应该答应他。可想到他和那个修原、修秃子在一起,我不禁对他的这番说词产生了怀疑。
“呵呵!兄弟!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提得有点儿过分。但我可以保证,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心里话。我说完了,东西借不借在你,我希望咱们能交个朋友。不为别的,就冲你的那份眼力、胆量,还有为人的豪气,哥哥我佩服你。”
说着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没看出来,谢家昌的性格原来这么爽快。
把酒喝完,我沉吟了一下,说道:“谢大哥!你说的话我相信。不过,这事儿你容我考虑考虑,毕竟那件东西价值不低,也算是个宝贝。而且,现在有一位专家也正向我借这件东西要拿去研究呢。”
“嗯!我理解,也明白。今天咱就不提这个事儿了。借与不借全在你。”
谢家昌也确实没有再提这件事。
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古玩行儿里的事儿。
“兄弟!我最近听说个消息,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谢家昌突然说道:“有一个国外回来的人,拿着一份很奇怪的手抄资料,在四处打听认识上面那些字的人。我在修秃子手里看过那几页东西的照片。不但看不懂,而且见都没见过。像是中国字,可又一个都不认识。”
“哦!”
谢家昌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放下了已经送到嘴边的烤肉。
“谢大哥!你手里有那些图片吗还有那个人叫什么你知道吗”
摇摇头,谢家昌说道:“修秃子挺警觉,只让我看了一眼。他还说谁找到认识那些符号的人,对方就能给三十万。所以,他没让我们几个仔细看。至于那个外国回来的人叫什么他也不知道。”
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我接着说道:“谢大哥!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修秃子手里的图片搞到手不全到手,一张,或者是几个符号也行。”
“啊你对那个感兴趣,是你认识,还是你朋友认识”
谢家昌相当的警觉,对我的话产生了怀疑。
我赶紧解释道:“啊!没有,我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对中国古代文字很感兴趣。所以,你一说那些符号文字没人认识,我心里就痒痒,想上手看看。”
“哦……难怪你的眼力这么好呢,原来专业学的就是这一行儿啊!”
谢家昌笑了笑,说道:“我尽量吧!不过,修秃子那个人很谨慎,轻易不把买卖上的事儿和我们说。再说,最近我也打算和他分手,也在刻意地疏远他。不知道能不能套出来。”
“不用太放心上,这事儿稍微留意一下就行。弄不着也不要紧。”
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内心里却万分焦虑。如果那个外国回来的假洋鬼子手里的东西,是我认识的符号书写的,那这事儿我就必须要查清楚。
和谢家昌吃完饭,我没有回烟袋斜街的住处,而是找到了李庆。
“牧烽!这大晚上的突然找我,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修秃子找你麻烦了”
一上李庆的车,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我今天找你是有别的事儿。”
说着,就把和谢家昌见面过程大致说了一遍。李庆是行里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这事儿拜托他帮忙打听,准没错。
“李哥!你帮我打听一下,那个国外回来的人什么背景。”
“嗯!这事儿好办。既然那个人能公开这条消息,这事儿就不难打听。”
李庆很自信地说道。
“不过,牧烽!谢老二说的那些可不可信,这个人可不可靠,我还不能确定。我想给你提个醒,暂时不能和他走得太近,那件东西也不能借给他。行儿里现在守规矩的人不多了。”
李庆是上过这方面当的,他的话非常的语重心长。
“嗯!这个我心里有数。”
我没有继续说谢家昌的事儿,而是告诉李庆,打听消息的时候,留意一下霍文常的动向。
冥冥中,我感觉到霍文常和这个国外回来的人似乎有着某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