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府,密室之中。
曹骏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贴上络腮胡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曹骏就从一个英俊小生,变成了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狂汉子。
一袭青衣,一方折扇,是最普通的读书人的打扮。
刘十三,外号十三郎,曹骏用这个化名,在烟花之地闯出了不小的声望,因为写的一手好词,大家都尊他十三先生。
青楼里的那些花魁娘子,都以能有一首十三先生写的诗词为荣。
曾有一个花魁杜十娘,花黄金百两就为了要十三先生的一首短令。
曹骏今日去千春楼,原本的计划是和他手下的四个掌柜见面。
本该用富商沈万三这个马甲的,可杨八妹并没有来,加上,花魁杜十娘亲自邀请,十三先生去参加千春楼花魁娘子的竞选,曹骏便穿上十三先生的马甲前去。
千春楼。
雅间。
刘十三斜靠在躺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配合着屋内悠扬的琴声。
红纱帐后,上一届的花魁杜十娘站了起来。
“十三先生,我新谱的曲子,可还满意?”
“十娘,你过谦,我的音律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让我来点评,你可找错人了。”
刘十三随意地说着,神情放松。
杜十娘从红纱帐后走了出来,坐在躺椅的脚榻上,身子斜斜地倚在躺椅边,翘首看向刘十三,娇嗔道:
“十三先生,你又藏拙。”
“当初,你说不会写词,醉酒后却下了轰动京都的武陵春,风住成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当初你可骗了奴家一百两黄金呢!奴家可不会再被骗了。”
刘十三苦笑道:“我真不通音律,十娘若是想听我哼一曲,那我就简单唱一小段。”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杜十娘听着刘十三哼的小曲,一开始,有些茫然,这曲调和她知晓的所有歌曲都不相同,尤其是歌词,露骨的表白,让人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可这一团火,越烧越让人悲伤,这歌越听越让人难受。
杜十娘拿着手绢擦去眼角的泪痕,声音沙哑地道:
“十三先生,这是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把悲伤留给自己。”刘十三道。
杜十娘反复咀嚼着歌名,随后将脑袋枕在了刘十三的大腿上,眼中带着水雾,用沙哑地嗓子道:
“十三先生,能不能把这首歌送给奴家。”
“既然十娘喜欢,这首歌便送与十娘。”
杜十娘兴奋地站身,准备好笔墨纸砚后,便将歌词写了下来。至于歌词的曲调,在听刘十三唱了之后,杜十娘便记了个大概。
随后便在古筝上,反复尝试。
刘十三默默地听着,直到古筝的声音连贯起来,悦耳的歌声传来,刘十三听得有些痴。
杜十娘的音色很好,唱这首歌时,感情更是充沛,刘十三听得居然心儿在发颤,拿着酒杯的手,也在发抖。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在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杜十娘再次从红纱帐中出来,此刻她的已经哭成了泪人。
“十三先生,今日之后,只怕十娘再也见不到您了!”
刘十三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很是苦涩。
“十三先生大才,秦楼楚馆不过是十三先生人生一缕回忆,将来十三先生必然是能封侯拜相的。”
“十娘能与十三先生相识,已然是十娘的幸运,可十娘很贪心,很想十三先生能成为十娘的第一个恩客。”
“十三先生,就满足十娘小小的贪心吧!”
刘十三来千春楼,从来都是喝酒听曲,只是把千春楼当成了酒吧。至于在千春楼过夜,找一个头牌小姐,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刘十三呵呵一笑,道:“十娘,你醉了!”
杜十娘却道:“因为十三先生青睐,我有幸凭借一手武陵春成为花魁,这才不用接客。”
“可今日是千春楼重选花魁的日子,无论我是否能蝉联花魁,今日,我都注定了要迎接第一位恩客。”
“这是十娘的命,十娘是个苦命人,选不了自己的未来,但十娘想选第一个男人。求十三先生垂帘。”
刘十三尴尬地道:“十娘啊!我就是个落魄书生,囊中羞涩,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青楼之中,男女谈的是生意,青楼女子的感情不过是一场戏,海誓山盟,这不过是她们抬高价码,骗冤大头的手段。
刘十三心中了然,自然不会去当这个冤大头。
可杜十娘一番话,让心中愧疚。
杜十娘道:“这些日子,十娘已经存了不少家私,足够和十三先生一夕之欢。”
杜十娘现在可是千春楼的头牌,还是尚未出阁的花魁娘子,她的初夜,可不会少于百两黄金。
然而杜十娘居然愿意自己掏这笔钱,就为了和刘十三有一段露水情缘。
刘十三不住摇头,将杜十娘扶起,道:“落魄书生,何以得佳人如此青睐。”
杜十娘眼中带着水雾,道:“能成为十三先生的一抹回忆,是十娘的荣幸。”
杜十娘起身拜别刘十三。
因为哭泣,杜十娘的妆已经花了,她需要重新洗漱一番。
就在杜十娘走后,刘十三不住摇头,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十娘,你既然有情,那我就给你一场造化。”
刘十三离开了杜十娘的包间,前往了千春楼天字一号的包房。
刘十三刚进入包房,便看到了四个衣着华丽的汉子。这四人皆是中年人的模样,他们在见到刘十三时,都皱起了眉头。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的,这里不欢迎你,立刻离开。”
刘十三从袖中拿出一枚洁白的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
四人往玉扳指上一看,赫然看到一个沈字。
四人立刻跪倒在地,道:“东南西北四大财神,见过沈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