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飘飘洒洒的下了一天,当天晚上就停了。
隔天上午,刘建国和何云带着儿子金宝就来了何家。
何云几乎每年冬天下雪之后都会回家住一段时间,少则半个月,多则住到快过年,当然又是空着手来的,何云也是为了给家里省点粮食,所以知道每年冬天一下雪,村里人就会猫冬,所以她就来了。
进了院子,就碰到了何南。
“大哥。”何云叫了一声。
“小妹来了。”何南看了一眼他们,也没有多说,就回去了。
何云有些忐忑的进了何父何母的屋。
“爹,娘,我回来了。”
进屋,何父在炕上抽烟,何母坐在炕边缝衣服。
看见她和刘建国进来,何母停下了手里的活。
“你怎么回来了?”
何云把儿子放到炕上,然后抱住何母的胳膊撒娇道:“娘,我这不是几个月没见你和我爹,想你们了嘛。”
何母看着一家三口,“大丫怎么没来?”
何云不在意的说道:“没带大丫,大丫在家干活呢。”
何母诧异的说:“大丫那么小能干什么活?”
何云扁嘴,“娘,大丫都六岁了,洗碗洗衣服,这些都能干啊,孩子不能惯。”
何父也不抽烟了,沉着脸看着她。
何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丫才六岁,你就让她干这些?家里的大人都死了吗?”
“娘,你怎么能咒我们呢?”何云还看了一眼刘建国,怕他生气。
何母寒着脸,“我不止咒你们,我还打你们呢。”
何母一巴掌就甩到了何云的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何云不可思议的捂着脸看向何母。
“娘,你怎么打我?”
何母冷眼看着她,“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么恶毒的女儿,滚出去,以后别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何云又看向何父:“爹!”
何父看着她和刘建国,表情平静,“何云,我们没教好你,是我们的错,希望你别糟践自己的孩子,好歹她是你们自己生的,话也跟你们说了,你们就回去吧。”
何云又看向何母,见她侧过身不看她。
刘建国见状只好说:“爹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拉着何云,抱着孩子出了屋。
在院子里碰见了出来倒水的郭金凤。
郭金凤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跟他们说话。
何云有些恍惚的被刘建国拉了出去。
屋里的何母双手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打何云,她自己也心痛的不行。
何云一路上抱着孩子都在自言自语,“这还是我娘第一次打我,我做错什么了?难道我还没有大丫重要吗?我让大丫干活怎么了?那我们小时候还下地捡麦穗和拔草去呢,我娘肯定是疯了,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刘建国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两人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大丫的哭声和刘母的打骂声。
“死丫头,连这点活都干不好,你看看这好好的衣服也被你洗烂了。”
两人进了院子,就看见大丫蹲在地上,刘母拿着一件衣服在抽打大丫。
刘建国无奈的叫了声:“娘,那衣服穿了好多年,洗坏很正常,你跟大丫好好说,别动手。”
刘母气的正要训斥他们,又突然想起来今天本来是要送何云和孩子去她娘家住的。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刘建国说:“没事,何云不想去了,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刘母瞪大一双眼:“什么?不去了?那我们的粮食可要不够吃了,不是每年冬天都去吗?今年怎么不去了?”
何云垂着脑袋不说话,然后抱着孩子回屋去了。
刘母看了一眼何云,问刘建国:“不会是那死老婆子把你们赶出来了吧?”
真相了!
刘建国叹了口气,也回屋去了。
气的刘母在院子里来回转悠,又看见了大丫,过去踢了一脚。
“死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洗菜去。”
十二月份,何振东和杨小霞定亲了,结婚的日子定在了明年二月。
大伯母为了感谢薛悦和何朗两口子,还特意送了他们半斤糖果和一块布,说他们是媒人,应该收下。
薛悦也只好收下了。
正好她最近在给孩子做小衣服,小被子,还要做尿垫,尿布。
何朗他们队里有人去省城出车,何朗特意让捎带的奶粉,还有一些比较柔软的布。
而薛悦也第二次投稿了,让何朗帮她邮寄了。
对于第一次的迷茫,这次反而有了些信心。
这天晚上,何朗和薛悦刚睡下,就听见有东西剧烈的撞击了一下大门。
何朗猛地坐起来。
薛悦问他:“刚才什么声音?”
何朗摇头,“好像是什么东西撞门。”
薛悦也吓了一跳,“会是什么?人还是牲畜?”
“不知道。”
两人都坐起来仔细听。
又听见“咔”的一声响,随后就听见了何大强的声音。
“野猪下山来了,野猪下山来了!”
薛悦看向何朗:“野猪?”
何朗赶紧穿衣服,下地。
“你把门从里面关好,别出来,我去看看。”
薛悦担心的对何朗说:“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
何朗说完就出了门,在院子里拿了一根比较粗壮结实的棍子,轻轻打开了院门,出去又把院门关上。
薛悦也下地从里面把门顶好,心脏一顿猛跳,也没有睡意,就这么坐着等。
许久之后,何朗才回来。
薛悦打开门,问他:“野猪呢?”
何朗洗了洗手,“打死了,拉去了大队。”
薛悦上下打量他,“你没受伤吧?”
何朗摇头,“没有,大强有点擦伤,他家的门被野猪撞坏了。”
“野猪怎么好好的下山了?”
何朗把衣服脱了下来,“不奇怪,以前也有过野猪下山的时候,下雪了,野猪在山上找不到吃的,或者迷了路也会下来找吃的,我记得有一年夏天,两头野猪跑下来,把庄稼都踩坏了一大片。”
“快睡吧,明天大队要分野猪肉。”
薛悦:“这么多人,怎么分?”
“以前都是按户分的,现在估计也一样,一家分的一斤半斤的,打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