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使团的驻地飘着腥甜的玫瑰香,紫色纱幔在夜风中翻卷,如毒蛇吐信般舔舐着宫墙。苏挽月指尖抚过腕间缠枝纹,金蚕花的虚影在罗盘上轻轻颤动——这不是中原的胭脂气,而是波斯“噬心玫瑰”特有的毒雾,能顺着七窍钻入心脉,将人化作一滩血水。
小姐,商队的管事说,中蛊者只剩半日可活。小翠攥着染血的医案,案角印着波斯文的腐心二字,可他们死活不让我们接近货箱,只说她压低声音,只说除非用双生血换地图。
楚离忽然拽住苏挽月手腕,银梭指向廊柱阴影:十二点方向,毒蛛丝。月光下,透明丝线正以肉眼难察的速度收缩,丝线末端粘着细小的金箔,正是枯莲教的标记。苏挽月冷笑:明着是商队,暗里却是枯莲教余孽的中转站。
三人在转角处换上西域服饰,苏挽月戴上面纱,腕间蛇纹银镯故意露出半截——那是波斯毒宗沙蛇堂的图腾。驻地中央的毡帐内,十二名波斯商人围坐雕花矮桌,桌上铜壶蒸腾着血色雾气,正是噬心玫瑰的毒引。
双生宿主,果然来了。首座老者抚着卷曲的白须,指尖戴着嵌满毒针的黄金指套,我们沙蛇堂,等你们很久了。他击掌三声,帐后拖出个浑身溃烂的商队护卫,胸口正爬着七只青紫色蛊虫,七日腐心蛊,每日啃食一窍,今日轮到心窍,他指向角落檀木箱,地图在箱中,解药在我手里。
苏挽月望气术扫过檀木箱,罗盘虚影显示箱内藏着三卷羊皮地图,其中两卷画着西域荒漠的沙纹,最底层那卷,赫然标着毒医门旧址往生殿。她注意到老者袖口绣着的倒悬玫瑰,与枯莲教图腾呈镜像,果然是当年从毒医门分裂出去的波斯分支。
解药给我,地图归你。老者抛来玉瓶,瓶塞打开的瞬间,楚离突然挥出银梭击碎玉瓶:是腐心蛊的母虫!绿色黏液溅在毡帐上,竟腐蚀出滋滋白烟,帐外的噬心玫瑰毒雾应声暴涨。
苏挽月甩出回春针,在护卫胸前摆出离火卦象,双生血顺着针尾渗入伤口:楚离,用断命毒逆推母虫方位!她指尖划过罗盘,天下毒脉的金色丝线在掌心汇聚,波斯毒雾的紫色纹路突然调转方向,如被磁石吸引般涌入她腕间。
你竟敢吞噬我沙蛇堂的毒脉!老者惊怒交加,黄金指套弹出毒针,却见毒针在半空凝滞,苏挽月新解锁的万毒归宗秘术,正将所有波斯毒术纳为己用。
护卫胸口的青紫色蛊虫突然僵死,化作粉末飘落。苏挽月走向檀木箱,指尖抚过箱盖上的蛇形锁:沙蛇堂以为用腐心蛊就能要挟我们?锁扣应声而开,她取出地图时,箱底突然弹出十二道淬毒短刃,直指她眉心!
楚离的银梭几乎与她的断命毒同时发动,短刃在半空中碎成齑粉。苏挽月翻开最底层地图,泛黄的羊皮上,毒医门旧址被标注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中心位置画着三足青铜鼎,正是第十章提到的“万毒鼎”。
不好!萧承宁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他踹开毡帐,翡翠骰子上染着血迹,西域大祭司的黑雾出现在西市,正往商队的骆驼群移动,他们要抢万毒鼎的地图!
话音未落,毡帐顶部突然塌陷,黑雾中伸出缠满枯莲纹的手臂,直奔苏挽月手中地图。她本能地将地图按在胸前,缠枝纹印记骤然发亮,黑雾竟如被火灼烧般退缩。
双生血果然是打开毒医门的钥匙。大祭司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可惜你们来不及了,沙蛇堂的噬心玫瑰阵,已随毒脉融入整个驻地!
苏挽月这才惊觉,帐外的紫色毒雾不知何时化作玫瑰花海,每片花瓣都映着中毒者的倒影。她运转万毒归宗,却发现波斯毒脉与中原地脉正在排斥,罗盘虚影出现裂痕,原来沙蛇堂早将毒阵与骆驼群的驮铃相连,每声铃响都是毒脉共振的引信!
楚离,砍断驼铃!萧承宁用骰子打乱铃声节奏!她将地图塞给小翠,回春针化作银针暴雨,钉住帐内十二根支撑柱,我来稳住地脉共振,你们带中毒的护卫去太医院!
楚离的银梭如闪电般射向骆驼群,三十枚驼铃应声而断;萧承宁抛起翡翠骰子,骰子每面的毒,医,生死四字随铃声闪烁,硬生生将连环共振的节奏搅成乱码。苏挽月则盘坐在地,双掌按地,缠枝纹如根系般渗入青砖,将波斯毒脉与紫禁城地脉强行剥离。
轰,花海般的毒雾突然坍缩成紫色光球,苏挽月趁机将其吸入罗盘,化作新的毒术储备。大祭司的黑雾发出不甘的尖啸,留下句波斯语诅咒:塔克拉玛干的沙暴,会吞掉所有妄图染指万毒鼎的蝼蚁!
商队管事跪地求饶,抖出袖中半枚蛇形令牌:地图是枯莲教给的,他们说只要引来双生宿主,就能用你们的血打开毒医门,他指向昏迷的苏挽晴被送来的方向,那位姑娘体内的残蛊,正是当年毒医门实验伪双生血时留下的标记!
苏挽月猛地转身,看见楚离正抱着苏挽晴闯入帐内。后者胸前的缠枝纹印记忽明忽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地图上的毒医门标记,嘴里呢喃着波斯语:往生殿,母蛊在鼎中。
她去过毒医门旧址。苏挽月皱眉,或者说,枯莲教曾带她进行过双生血实验。她翻开地图,发现“,往生殿三字旁画着双生蛇缠绕的图案,与苏挽晴体内的残蛊纹路完全一致。
萧承宁忽然捡起地上的黄金指套,对着月光细看:沙蛇堂的图腾倒过来,是枯莲教的死莲纹,看来西域毒宗早与枯莲教勾结,想用万毒鼎复活往生蛊。他忽然凑近苏挽月,压低声音,本皇子查到,当年皇后娘娘曾派暗卫进入塔克拉玛干,带回的正是这张地图。
苏挽月指尖一颤,地图边缘的褪色处,果然露出母亲的缠枝纹印记。原来,毒医门旧址的秘密,母亲早已知晓,甚至可能去过那里——而她拼死保护双生血,正是为了阻止枯莲教用万毒鼎颠覆天下毒脉。
准备车马,三日后启程西域。苏挽月将地图收入药王空间,望向窗外逐渐消散的毒雾,枯莲教以为用沙暴和毒阵就能阻拦我们?别忘了,我刚收了他们的噬心玫瑰毒脉。她勾唇一笑,正好给塔克拉玛干的沙蛇们,回赠份中原的毒礼。
楚离忽然递来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波斯文的鼎字:大祭司逃走时留下的,或许是毒医门入口的线索。他顿了顿,银梭在掌心转了个花,还有,苏挽晴醒后一直在问地图上的蛇眼在哪里,我觉得,她知道的比我们想的更多。
暮色中,西域商队的骆驼陆续被牵出驻地,驼鞍下藏着的,不仅是毒医门地图,还有苏挽月新炼的金蚕玫瑰蛊,以波斯噬心玫瑰为引,金蚕蛊为核,专克沙漠毒脉。萧承宁的马车停在宫门口,车辕上缠着新得的沙蛇皮鞭,翡翠骰子在车窗上投下细碎光影。
小姐,太医院说护卫们的蛊毒已解,但小翠捧着鎏金匣子追上来,西域使团送来份饯别礼,是波斯王室的毒心琉璃盏,盏底刻着,她脸色发白,刻着塔克拉玛干的沙下,埋着双生宿主的生母。
苏挽月猛地捏紧匣子,缠枝纹印记剧烈发烫。生母?当年母亲的尸身并未找到,难道真的被葬在毒医门旧址?她望向楚离,后者眼中同样翻涌着惊涛,他们都记得,母亲临终前用血在往生池写下去找鼎,原来指的是万毒鼎!
告诉使团,我们收下这份礼。苏挽月转身走向马车,衣摆扫过地上未褪的玫瑰毒渍,顺便带句话给大祭司:若敢动我生母的坟,我就用他的血,浇灌整个沙漠的噬心玫瑰。
车轮碾过宫砖,驼铃声在夜空中荡开。苏挽晴在车厢角落忽然睁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上的蛇眼标记,唇角勾起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笑——那里,正是毒医门地宫的入口,也是枯莲教当年囚禁双生宿主实验体的地方。
而在千里之外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黄沙之下的万毒鼎正发出嗡鸣,鼎身的双生蛇纹渐渐亮起,仿佛在等待真正的主人,来解开百年前的毒医门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