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冰粒子砸在仁心堂残破的瓦檐上,林小满将最后一把艾草塞进祖传药柜。襁褓里的婴儿突然蹬开棉被,体温监测仪发出刺耳警报——36.5c的绿光正在急速转红。
\"寒潮要来了。\"她望向窗外,远处制药厂的烟囱喷涌着诡异白雾。三天前全市冷链系统被诺亚资本劫持,医院急诊室已经挤满冻伤患者,连太平间的遗体都结着冰碴。
药柜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二十八枚银元在暗格里叮当作声。林小满摸到柜底凸起的铜制温度计,刻度停在她生产那天的数字——36.5c。这是祖父留下的最后防线,木质的隔层里渗出当归混合紫苏的辛香,婴儿的哭声奇迹般弱了下去。
\"林家女儿要烧祠堂了!\"
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裹着貂皮的老者撞开摇摇欲坠的木门。为首的赵老拄着黄花梨拐杖,杖头雕刻的盘龙正对着药柜:\"把恒温装置交出来,诺亚答应给咱们留条活路!\"
林小满将襁褓系在胸前,指尖抚过药柜上发黑的刻痕。1943年祖父就是在这里,用体温融化了冻僵的盘尼西林。\"诸位叔伯当年喝过林家的退烧汤,\"她突然掀开药柜最底层,二十八支玻璃安瓿瓶叮铃作响,\"现在要拿救命药换毒药?\"
人群突然骚动,最后排的王理事踉跄着栽倒。赵老的手杖重重砸向地面,却见那人裸露的脖颈上爬满青紫纹路——正是寒潮症晚期的症状。
\"药香...是当归的味道...\"垂死之人突然抽搐着爬向药柜,\"三小姐...求您...\"
林小满抓起陶罐砸向青砖,深褐色的药汤泼洒成扇面。当水渍触到地缝里暗藏的硝石,嗤嗤白雾瞬间蒸腾而起,仁心堂残存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将婴儿贴在药柜铜锁处,柜门弹开的瞬间,二十八盏油灯沿着墙根次第燃起。
\"寒潮易御,人心难温。\"她展开祖父的手札,泛黄的宣纸在火光中显出血字,\"诸君可知这恒温药柜的夹层,填的都是当年救你们祖辈的药材灰烬?\"
暴雪从破窗涌入,却在触及油灯时化作细雨。赵老的手杖当啷落地,他颤抖着指向药柜里发光的银元阵——每枚钱币的刻痕正渗出猩红药汁,在地面汇成仁心堂的匾额图腾。
地窖方向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小满抄起捣药杵冲下台阶,却在转角处撞见永生难忘的场景——陆翊苍白的指尖正搭在测温仪上,显示屏的绿光映着他干裂的唇。散落的银针在地面拼出\"药厂顶楼\"的字样,三根断针深深扎进他虎口的\"合谷穴\"。
\"体温...要烧起来...\"他瞳孔里跳动着油灯的火星,喉结滚动着发出气音,\"当归...硫磺...仁心堂的...火...\"
婴儿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林小满慌忙掀开襁褓。孩子后背的基因纹路正发出灼目红光,与药柜暗格里弹出的《体温实验记录》第365页完全重合——那是祖父用朱砂标注的临界点:当人体温突破40c,诺亚的基因锁将永久失效。
祠堂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刺耳声响。
二十八个黑衣保镖破门而入,诺亚董事长的全息投影悬浮在风雪中:\"林小姐不会想让全城人为你的疯狂陪葬吧?\"画面切换到制药厂顶楼,二十八台巨型冷冻机正对市区喷涌寒流,\"现在交出孩子,还能给陆先生留个全尸。\"
林小满突然笑出声,她将陆翊的手按在药柜铜锁上。当两人的体温同时在测温仪亮起绿灯,地窖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三百六十五个陶罐从暗室滚出,每个都刻着抗战时期的伤员姓名。
\"诸位看好了!\"她抡起铁锤砸碎陶罐封泥,陈年的雄黄粉随风扬起,\"这才是林家真正的恒温装置——\"
硫磺触到油灯的瞬间,烈焰顺着浸透药汁的麻绳窜上房梁。仁心堂的残垣断壁在火光中化作巨型药炉,焚烧伪劣药材的黑烟被当归香气涤荡成青雾。寒潮在热浪中节节败退,急诊室方向隐约传来欢呼。
陆翊忽然剧烈咳嗽,乌黑的血渍染透绷带。他摸索着抓住林小满的手腕,在体温记录本上画出歪斜的诺亚标志:\"顶楼...冷冻机编号...和银元...\"
风雪中传来直升机轰鸣,林小满将婴儿塞进赵老怀里。老人怔怔望着药柜里浮现的祖父虚影,突然扯下貂皮大氅盖住啼哭的婴儿:\"林家丫头!制药厂地下有直通货梯,当年运盘尼西林的...\"
她已听不清后续的话。陆翊的手正在她掌心变得冰凉,背后的火光照亮制药厂顶楼闪烁的红点——那是二十八台冷冻机组成的死亡矩阵,此刻正映出诺亚董事长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