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姜无尘身后那数百精锐,没有丝毫犹豫,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迎着数倍于己的敌人,悍然冲了上去!
两股人流轰然撞在一起!
瞬间,就是刀剑相击的刺耳锐响,是血肉被撕裂的闷声,是临死前的惨叫和受伤后的嘶吼!
整个正阳门前,成了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姜无尘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骑在马上,穿着显眼铠甲的赵承启!
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长刀翻飞,每一刀都快、准、狠,挡在他前面的卫戍士兵,几乎没有一合之将,纷纷惨叫着倒下。
顾一剑像个没有感情的影子,紧紧跟在他侧后方,手中长剑每一次递出,都恰到好处地挡开或者刺穿试图从侧翼偷袭的敌人。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得天衣无缝,硬生生在人潮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指敌军核心!
赵承启完全没料到姜无尘竟然这么猛,更没料到他手下那几百人也个个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竟然能顶住自己上万大军的冲击!
他有点慌了,一边笨拙地挥刀格挡着冲到近前的零星敌人,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拦住他!给本王拦住他!谁杀了他,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确实有几个不怕死的卫戍将领红着眼睛扑了上来,想要拦住姜无尘。
但他们面对的,是杀意已决的姜无尘,和剑出无回的顾一剑!
姜无尘的注意力,始终锁定在赵承启身上。
他脚下猛地一蹬,身体借力腾空,越过最后两个亲兵徒劳的格挡,如同一只捕食的猎鹰,骤然落在了赵承启的马前!
赵承启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举起刀就朝姜无尘当头劈下!
姜无尘不闪不避,左手抬起刀鞘,“铛”的一声架开劈来的刀刃,右手长刀顺势一带,以一个极其刁钻诡异的角度,自下而上,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猛地撩过!
“噗嗤!”
一声利刃切开皮肉、割断筋骨的沉闷声响。
赵承启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深得几乎能看见内脏的恐怖伤口。
鲜血,像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地向外喷涌,瞬间染红了他身前的铠甲和马颈。
“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漏风声,再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三殿下死了——!”
不知是谁嗓子劈了似的嚎了一嗓子,尖利得刺耳。
“殿下……殿下被杀了!”
恐慌像点燃的引线,嘶嘶地在卫戍军阵中蔓延,瞬间炸开。
刚才还红着眼往前冲的士兵们,动作一下子僵住了,面面相觑,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们的主帅,那个不可一世的三皇子,就那么直挺挺地栽在马下,胸口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热乎乎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监察司这边的人齐声怒吼,声音压过了混乱的抽气和兵器碰撞的余音。
残存的卫戍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不远处那个提着刀的玄衣青年。
那人身上也溅满了血污,刀尖还在往下滴答着粘稠的液体,就那么平静地站在尸体中间。
这种近乎漠然的平静,比他刚才冲杀过来时那股不要命的狠劲,更让人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
“铛啷!”
第一个扔掉兵器的声音响起,在死寂的空隙里格外清晰。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兵器砸在地上的声音响成一片,叮叮当当,在这片尸骸狼藉的广场上,谱写着溃败的终曲。
大局已定。
姜无尘没去看那些跪地投降、抖如筛糠的溃兵。
他胸口微微起伏,刚才那番搏命冲杀,饶是他也觉得有些脱力,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和硝烟混合的恶臭,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皇宫的轮廓。
宫墙内的灯火依旧通明,却隔着一层浓重的血色和死亡的气息,显得遥远而不真实,仿佛另一个世界。
宁王完了。
老三也彻底凉透了。
这京城,台面上暂时是“干净”了。
可姜无尘心里清楚,这他娘的才是开始。
皇帝老儿还“病”着,是真病还是假病,谁说得清?太子被送出去了,眼下朝中权力真空,底下那帮老狐狸,还有没露头的饿狼,指不定怎么扑腾呢。
姜无尘轻轻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感觉喉咙里都带着铁锈味。
这烂摊子,才刚刚铺开。
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想歇口气都难。
正阳门前,血气熏天,几乎要将火把的光都染成暗红色。
姜无尘站在尸体和跪伏的降兵中间,身上那件玄色的袍子早就被血污浸透,结成了硬块。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站着。
“打扫战场。”
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
“收缴兵器,清点俘虏,尸体……先集中看管。”
“是!”
监察司的卫队和陆虎带来的边军立刻动了起来,动作麻利,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陆虎大步走过来,老将军脸上全是烟火色,透着疲惫,但腰杆挺得笔直。
“姜大人,宫里头,差不多干净了。宁王老贼,已经押进宗人府。”
姜无尘嗯了一声。
“陆尚书辛苦。城里还得尽快稳住,别让百姓慌了神。”
“晓得。”陆虎看了一眼那些抖如筛糠的卫戍降兵,“这些人,怎么说?”
“先看着。”姜无尘的目光扫过,“三皇子死了,跟着他混饭吃的不少,不能都砍了。但领头的,一个也别想跑。”
“好!”陆虎声音沉闷,“老夫去办。”
两人几句话就分派好了差事。监察司的人负责审问甄别,兵部收拢残兵,加固城防。
京城这锅沸水,总算被强按着,慢慢冷却下来。
夜深了。
御书房里,灯火亮着,却感觉不到暖意,只有一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
姜无尘、陆虎,还有闻讯赶来的二皇子赵承熙,三个人站在龙案边上。
案后头的软榻上,躺着老皇帝赵宸丰。
他眼睛闭着,脸色灰白得吓人,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几个太医围着,满脸愁容,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