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这帮只认钱的鬣狗,掺和进来图个啥?真有金山银山?还是…这图本身就有问题?
书房里光线微动,顾一剑已经站在那里,存在感低得几乎可以忽略。
“公子,陆小姐派人送了羊毛务的报表。”一叠纸递上。
姜无尘接过来,指尖划过纸页。
陆清婉做事,确实利落。羊毛务的摊子,在陆家手里,已经像模像样地转起来了。
“陆小姐那边,多费心。”
“是。”顾一剑应下,话锋微转,“宫里递了话,陛下的身子…还是老样子,没起色。”
姜无尘放下报表,指尖按了按额角。
皇帝老儿一天不醒,他这辅政大臣的帽子就一天摘不下来,肩上的担子能把人压垮。
“顾一剑,京城各部衙门,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回公子,前番动荡,腾出来不少缺。”顾一剑语速平稳,“吏部那边,咱们的人递了几个名字上去,都是些有锐气、靠得住的年轻人。兵部的陆尚书也趁手换了些将领。”
“嗯。”姜无尘踱到窗边,晨光刺眼。“空出来的坑,得尽快填上,但萝卜不能乱栽。”
“要忠心,更要能办事。”
他转过身。“监察司的刀,该亮出来了。给各部衙门的官老爷们,来一次大起底,从上到下,好好过一遍筛子。尸位素餐的,滚蛋。手脚不干净的,查到底,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是,公子。”
“还有,”姜无尘的声音没什么温度,“陈啸那案子,宁王那摊子烂事,牵出来的线头,继续往下捋。”
“不光是银子,还有那些人情往来,谁是谁的人,谁给谁递过好处,一张网都给我织清楚了。”
“趁着这机会,把京城这潭浑了几十年的水,彻底换一遍。”
“明白。”顾一剑的回答里,似乎也带上了几分寒意。
姜无尘回到书桌旁,目光落在一份关于漕运的奏折上。
大梁的血脉,一半系在这条水路上。油水丰厚得能淹死人,自然也烂得最快,蛀虫最多。
“官督商办”这把刀,或许能在这儿试试锋芒。
他在心里调出系统。
【分析中…将“官督商办”模式应用于漕运…】
【风险:必然触动盘踞多年的漕帮及相关官僚利益,反扑会很激烈。】
【收益:大幅提升运力,降低损耗,国库增收可观,同时瓦解旧势力对漕运的把持。】
【综合评估成功率:60%(前提:推行手段强硬,监管必须到位)。】
六成。
够了,值得放手一搏。
“顾一剑,”他抬起头,“派人,把漕运衙门上下,还有那些常年跑船的大商号,给我摸个底朝天。”
“账本流水,人员亲疏,越细越好。”
“是。”
几日后,金殿早朝。
龙椅上的小皇帝坐得笔直,但眼神有些飘忽。御座旁,一道明黄的帘子垂落,隔开了太后的身影,也隔开了一切窥探。
殿内气氛,比前些日子更压抑了几分,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姜无尘站在百官之前,那一身绯色官袍,在一众灰、青、紫中,显得格外年轻,也格外碍眼。
“启禀太后,启禀陛下。”他一步踏出班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个角落。
“臣以为,眼下国事维艰,府库空乏,当务之急,在于开源节流,更要设法生财。”
一份奏章被内侍呈上。
“臣请奏,将‘官督商办’之法,逐步推行至漕运、盐铁诸务。由朝廷立规、定价、总揽,择优选商号承办具体运销,我监察司全程督察核验。”
“如此,可去繁冗,提效能,更可为国库广开财源。”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嗡嗡作响。
“姜太傅所言甚是!漕运积弊,非一日之寒,早该下猛药整治了!”立刻有新锐官员出声附和。
“嘶…官督商办…让商贾之流染指漕运盐铁这等国之命脉,怕是不妥吧?”几个老臣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了疙瘩。
户部尚书脸色最难看,一步抢出:“太傅大人!盐铁自古乃朝廷专营,系国之根本,岂能轻授于商人逐利之手?万万不可!”他身后,站着的可都是靠着这专营权吃得满嘴流油的勋贵世家。
姜无尘脸上没什么表情:“尚书大人误会了。并非是将专营权拱手相让,而是革新经营之法。”
“定价权、调配权,仍牢牢握于朝廷之手。变的,是具体的采买、转运、发卖环节,引入商号,让他们凭本事吃饭,优胜劣汰,自然能把成本压下来,把效率提上去。”
“至于税赋流失,”他顿了顿,“有我监察司的账务核验和全程监督在,谁敢伸手,伸手就剁爪子,绝无可能让国帑流入私囊。”
他微微侧身,朝向那道帘子:“太后,陛下,此法在军服、帐篷等军需采办上试行,成效显着,单项成本便下降近两成。若能推及漕运、盐铁,臣粗略估算,国库每年至少可增收数百万两。”
“这笔钱,足以解边军粮饷之急,亦可稍缓民生之困。”
帘子后沉默了片刻,传出太后略带倦意的声音:“此事干系甚大…容、容后再议吧。”
“太后!”姜无尘却没退缩,声音反而更沉稳,“时不我待!”
“国库多空一天,北境将士便多挨一天饿,天下百姓便多受一天苦。臣恳请太后、陛下明断,准许臣先择部分漕运线路试行,以观后效。若事有不谐,臣一力承担!”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最终,帘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准。先于江南几条支线漕运,试办。”
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