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像这种大型的节日,经常有一些拍花子趁虚而入,偷别人家的孩子,然后转手卖掉。
长相好、手脚麻利的,通常会被卖去当丫鬟或者小厮。
卖不出去的,最惨的就是被弄断手脚,乞讨为生。
是以每至元宵、中秋这般热闹时节过后,开封府的案头总要堆上几卷寻人的状纸。
有的能找回来,有的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侯爷,方大人,今晚光是来报案的,就有八户人家。”衙役都头跪在霍雁行面前汇报,冷汗涔涔。
原本只是为了应付那些报案的穷苦人家,出来点个卯就算罢了。
怎么就突然撞上了镇北侯和方大人!叫他回去怎么跟开封府尹交代!
这下,估计明天要闹上朝堂。
“还有我的阿宝!也不见了!”鱼娘跟着雀儿上了渡枫楼,觉得这些贵人一定能帮她找到她的阿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个劲磕头。
“那就是九户了。”霍雁行面色凝重,“肯定还有些人家还没来得及报案。”
“是,那些拍花子真的太可恶了,”都头硬着头皮道,“下官……下官定带着兄弟们,连夜搜查!”
待都头下去后,方词礼才同霍雁行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今晚写折子,明天当堂呈给圣上。”
陆青鸢坐在旁边听完了全程,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
大好的中秋佳节,最后却被这档子事毁了好心情,方词礼赶着回府写折子,先走了,霍雁行也带着一家人回家了。
梦仙居。
“小祁啊——咱们下次再喝,再喝啊!”
康平王喝得有些醉了,萧祁让人备车,准备将他送回去。
“你说的——那个什么大礼,是,是什么啊?”康平王站都站不稳,眼神迷离,面颊通红,一只手搭在萧祁的肩膀上,“就,就不要,不要卖关子了……”
萧祁也醉醺醺的,但还是摆了摆手:“您到时候就知道了。”
等康平王的马车一走,萧祁的眼睛瞬间恢复了清明。
萧祁转身回到梦仙居。
此时,暗卫统领迎面而来:“王爷,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几个孩子已经送到了康平王府上了。”
萧祁点点头:“不错,做得很好。”
暗卫统领迟疑了一下,又道:“可是已经惊动了开封府。已经有一些人家去报案了。”
萧祁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只不过是一些低贱农户家的孩子。开封府每年接了这么多丢失孩童的案件,也不见得真的能找回几个。”
“况且这种孩子生在这种贫贱的家庭也是吃苦受罪,不如去到康平王府,还能吃香喝辣几日,也算没白活一世”
暗卫统领低下了头,试图掩盖住眼中的不忍与心酸。
他虽然做惯了杀人放火的事情,但是也第一次对稚子下手。
何况做暗卫的,哪一个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也不至于来做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萧祁今夜让他们抓了十几个孩子到康平王府。
康平王这几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房事上已经力不从心。
他不知道听信了哪个道士的说法,说要以男童的血液混合鹿血一起饮下,每日三次,才能让他重振雄风。
康平王半信半疑地按照道士给的方子做了,果然有奇效。
这事儿本来在西南还好做,但是到了京城,康平王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已经有数月没有饮用了。
萧祁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便让暗卫趁着中秋人多杂乱,专门抓穷苦人家的小孩,给康平王放血享用。
“爹爹!”
楼上传来奶声奶气的呼喊。
萧祁抬头,见萧琮坐在栏杆旁。
他穿着蜀锦裁的虎头衫,手里攥着一串玉白九连环在玩,两只脚穿过栏杆,晃啊晃。
“爹爹忙完正事了吗?我们可以去看花灯了吗?”
萧祁挂上了慈父般的笑容。
“呀,你怎么跑出来了,爹爹在忙正经事儿呢!”佩儿从后面匆匆跑来,抱住了萧琮,又低头对萧祁嗔怪道,“琮儿闹着要见王爷,妾身也拦不住。”
萧祁笑着走上楼梯,将孩子扛在肩膀上。
“走吧,爹爹带你去看花灯。咱们琮儿想要什么都可以,以后这天底下啊,都是咱们琮儿的!”
佩儿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窃喜。
她虽然出身不高,但挡不住她的儿子是萧祁第一个儿子。
只要萧琮能够一直待在陆蓉月的院子里,那么只要陆蓉月生不出孩子,她自然会把萧琮当成是自己的孩子看待。
若是萧祁真的造反,当上了皇帝,那么她自己也能够当个妃子。
到时候,就算陆蓉月是皇后又怎么样?
如今的太后不也是从妃子一步步坐上去的吗?
只要她的儿子能够坐到那个位置,她的下半生就有指望了。
贤王府。
“王妃,起床吃点东西吧,您都一日没有吃东西了。”
素琴端着一碗粥,站在床边轻轻呼唤。
陆蓉月哭了一天,眼睛都肿了。
她缓缓撑起身,接过那碗粥,问道:“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回是回来了……”素琴为难道,“但是……”
“又去那个贱人房里了是吧。”陆蓉月不用问都能猜到。
她端着粥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大哭了一场,她也想明白了。
哭有什么用?!
只会惹得王爷厌烦!
那个出身卑微的丫鬟,如今仗着生了儿子,竟把她这个明媒正娶的王妃踩在脚下。
自己虽然身为相国之女,书香门第出身,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到底比不得那丫鬟出身的,更能放下身段。
她慢慢也琢磨过来了,佩儿之所以把孩子送到她这里,有两个目的。
一是防止她迫害萧琮,孩子只要在她的院子里发生事情,萧祁第一个追责的肯定是她;
其二,每次萧祁过来的时候,萧琮总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他面前,见到孩子难免想起孩子的母亲。
所以好几次萧祁明明是在自己房里用膳,但最终总会去到佩姨娘的院子里安寝。
久而久之,她便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怀上孩子。
“想让我生不出嫡子来,做梦!”
陆蓉月将碗重重搁在案上,碗底与紫檀木桌面相撞,发出闷响。
她转头交代素琴:“王爷禁了我的足,但是你们还是自由的,你先回一趟陆家,去找夫人把我的近况与她说个明白。”
“还有,去帮我请大夫过来,然后对外说我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孩子,恳请王爷把萧琮还是放回他生母院里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