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朕修行万年,难不成还真能为一个凡人女子心动?”
君长珏嘴角微扬,似是嘲弄,又透着不明的怒意。
他望着被狐尾裹住的少女,却就这么守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隋怜睁开眼朝床边望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伸手摸向颈间,那里长出的一块新肉还在,看来昨夜的事并非梦境。
君长珏真的吸了她的血,还把她压在身下……
而她又一次晕死过去,那之后君长珏是否还对她做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隋怜走到镜子前,镜中的她容貌清丽,面色红润,就连皮肤都变得更加光滑细腻了。
这就怪了。
她刚被那妖孽吸了血,今日就算不是脸色苍白,也不该气色变好。
比起这个,昨夜因为桃花林起雾,还有君长珏的突然到访,她荒废了一整夜,只有今天在给皇后请安之后,再去忙活规则布置给她的神通任务了。
隋怜正在心里烦恼,桑榆匆匆走进她的卧房:
“小主,陶杳姑姑已经在楼下等候。”
桑榆进来时手里捧着个锦盒,她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小心打开。
锦盒里是一件宫装,颜色鲜亮的云锦布料上绣着精美吉祥的如意纹,瞧着既端庄优雅,又不过分的华丽夺目,很是符合隋怜的身份。
“陶杳姑姑说,今日是小主晋升位分后头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理应穿着体面些,贵嫔娘娘便送来了这份见面礼给小主。贵嫔娘娘人真好。”
桑榆说着就要伸手把盒子里的衣裳取出来,却被隋怜攥住了手腕。
她困惑地看着隋怜,瞧见隋怜盯着锦盒,眸光幽沉。
不对,这个锦盒太过眼熟,似乎和昨日戚贵人要送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
如果锦盒是同一个,那这盒子里的衣裳当真是珍贵嫔赏给她的见面礼,还是也被人掉包过,换成了戚贵人要给她的礼物?
规则说,戚贵人送的礼物,绝不能碰。
桑榆已经碰了锦盒,但看着没有什么事,这就说明规则提到的“礼物”是指盒子里的衣裳。
隋怜抬眸,“陶杳姑姑是亲手把这个锦盒交给了你?”
桑榆认真地回想,“禀小主,这盒子是陶杳姑姑让宫女送进来的,并不是她亲手把盒子给的奴婢。”
隋怜顿了顿道,“这件衣裳不能穿,你也千万不要碰,就放在盒子里别动。你去衣橱里给我找一件素色淡雅的宫装。对了,待会儿去请安的时候,你带上这个锦盒。”
桑榆担心这样会得罪了珍贵嫔,但还是按照小主的吩咐做了。
待隋怜换上素色宫装出现在楼下,陶杳姑姑瞧见她的打扮时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发起了牢骚道:
“这卯时马上就到了,小主怎么这般磨蹭?从清宁宫到凤仪宫还有一段路程,若是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小主拿什么给我就家贵嫔娘娘赔罪?”
陶杳姑姑的语气咄咄逼人,隋怜却仍旧镇定,跟在她身后走出春棠阁。
白日的桃花林没有起雾,一片明媚的好风光。
桃花林的正南方就是珍贵嫔住的主殿,殿门外停着一顶轿子,陶杳姑姑带着隋怜走上前。
“贵嫔娘娘,奴婢把隋贵人请来了。”
一只素手掀开了帘子,露出了一张圆润丰盈的脸。
轿内坐着一位身着月白宫装的女子,含笑嫣然地望着窗外。
【清宁宫的主位是珍贵嫔,请注意观察她的身形。珍贵嫔身形圆润时,性格温柔善良。珍贵嫔身形消瘦时,脾气暴躁恶毒。】
隋怜看着珍贵嫔那胖出来的双下巴壳儿,倒是安心。
珍贵嫔并未问她为何没穿自己赏赐的衣服,只是朝她和善地微笑:“隋妹妹,与姐姐同乘吧。”
隋怜谢过她后却没有急着上轿子,而是朝她恭敬地福身道:
“禀贵嫔娘娘,此时距离卯时还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婢妾有件事想请娘娘您做主。”
珍贵嫔有些意外地望着她,好脾气地点头,“妹妹请说。”
“婢妾听闻,贵嫔娘娘命陶杳姑姑往春棠阁初见礼。”
隋怜示意桑榆把那个锦盒呈到珍贵嫔的眼前,又回过身询问一旁神色不虞的陶杳姑姑:
“还请姑姑仔细看看,这盒子里的衣裳可是贵嫔娘娘赏赐我的东西?”
陶杳姑姑看着那衣裳,面不改色道:
“贵嫔娘娘赐的见面礼是直接封在了盒子里,奴婢并未打开看过,因此不能分辨。”
隋怜似是觉得她的回答很有意思,微笑着问她:
“那姑姑总该认得这盒子吧?您且看看,这可是贵嫔娘娘命您送来的那一盒?”
陶杳姑姑转而看向锦盒,眸光微微闪烁。
隋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心里立即有了底。
果然如她所料,珍贵嫔不会和戚贵人刚好用形制相同的锦盒装礼物,陶杳送来的就是戚贵人的礼物。
眼见陶杳姑姑还沉默着,隋怜催促道:“姑姑可看好了?”
陶杳姑姑垂下眼皮,终于淡淡地开口:
“这锦盒看着好生眼熟,不像是我家娘娘的东西。兴许是底下的宫人粗心弄错了,待会儿待奴婢查清了,定要好生惩罚。”
隋怜眉头微蹙,她知道根本就不是底下的宫人弄混了,陶杳姑姑就是故意的。
但陶杳姑姑明明是珍贵嫔的女官,为何要帮着戚贵人来坑害她?
还是说,珍贵嫔对她也不怀好意,陶杳姑姑的所作所为都是珍贵嫔指使的?
这也是隋怜要当着珍贵嫔的面揭穿这件事的原因。
她必须弄清楚,这位清宁宫的主位娘娘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抬起眼眸望着珍贵嫔,却见刚才还圆润丰满的珍贵嫔忽然就像个被扎了口子的气球泄了气似的,身上的赘肉化作残影消失,原本的胖圆脸变成了瓜子脸,肥胖的身段也瘦出了削肩膀和水蛇腰。
瘦下来的珍贵嫔眉眼精致,望着隋怜的眼神却变得阴冷不善。
“好了,不就一件衣裳,有什么好在意的?赶紧动身,误了时辰才是大事。”
说罢,她随手放下帘子,没有再邀请隋怜上轿同乘的意思。
陶杳姑姑看着隋怜,“隋小主,我家娘娘身子有些不适了,就烦请您活动下双脚,走着去凤仪宫吧!”
她又示意宫人拿走桑榆手里的锦盒和衣裳,却被隋怜制止:
“既然这礼物已经送出来了,那它就是我的了,贵嫔娘娘又没开口要回去,我打算拿回春棠阁好好珍藏起来。”
陶杳冷眼看着隋怜,冷笑了下道:“都凭小主做主。”
隋怜仿佛听不出她话语里的嘲弄般微笑着,还问了她两句,“怎么不见戚贵人?难道戚姐姐不与我们一起去凤仪宫吗?”
陶杳姑姑淡漠道,“戚贵人不是第一次请安,不会误了时辰的,小主不必替她操心。”
隋怜乖巧地应了声好,心里却想,这清宁宫果然不简单。
上到主位娘娘,下到死去的贵人,都是奇奇怪怪鬼鬼祟祟,君长珏要她找的“脏东西”,究竟是她们中的一员,还是藏身在宫中某一处的更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