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三皇子萧景桓生性多疑,立刻联想到了其他可能。
\"这消息来得蹊跷。\"他眯着眼睛道,\"我刚查到秦王与兵部勾连军械的证据,就传出立储的消息......莫非是调虎离山?\"
\"殿下英明!\"心腹立刻附和,\"秦王此举,定是想转移视线!\"
\"呵,我那二哥四弟,恐怕已经慌了手脚。\"三皇子阴冷一笑,\"传令下去,继续深挖秦王与兵部的勾当,同时......\"他压低声音,\"派人盯着陈府,特别是五皇子的一举一动!\"
而此时的秦王府,气氛更为紧张。
\"王爷,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谣言!\"周玄清羽扇急摇,\"五皇子年幼,立他为储根本不合祖制!\"
秦王萧景璃脸色阴沉:\"问题是这谣言从何而来?老二?老三?还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蒋钰跳崖后下落不明......\"周玄清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除非......青峰峡的刺杀根本没伤到他根本!\"
秦王猛地站起:\"立刻派人去查蒋钰行踪!还有,通知我们在兵部的人,这几天务必小心行事,别被人抓住把柄!\"
谣言如野火,不仅烧到了几位皇子府上,更蔓延至整个朝堂。各部官员暗中串联,世家大族开始重新站队,连后宫都暗潮涌动。
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内,陈濡琳之女陈皇后正在为五皇子萧景宁整理衣冠。
\"母后,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来给我送礼物呀?\"小皇子仰着天真无邪的脸问道。
陈皇后手上一顿,强笑道:\"因为宁儿长大了,大家都很喜欢你啊。\"
她望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突如其来的\"立储\"风声,将年幼的皇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作为养母,她既希望儿子有出息,又害怕他卷入权力漩涡。
\"父亲到底在谋划什么......\"陈皇后轻声自语。
而此时的丞相府中,陈濡琳正对着棋盘沉思。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复杂。他手持黑子,迟迟不落。
\"相爷,最新消息,蒋钰明日将抵达京城。\"管家轻声禀报。
陈濡琳终于落下黑子,吃掉一片白棋:\"终于回来了......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翌日清晨,蒋钰的马车缓缓驶入京城朝阳门。宁小满趴在车窗上,惊叹于京城的繁华景象。宁雨棠却注意到,蒋钰的表情已从旅途中的闲适变为凝重。
\"宁恩人,京城到了。\"蒋钰望着熟悉的街景,轻声道,\"风暴,也要开始了。\"
蒋钰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迎上来的小厮,大步流星地穿过府邸正门。
他的黑色大氅上还沾着南方的风尘,靴底带着千里跋涉的泥泞。
“宁恩人,我的府邸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宁雨棠母女听见蒋钰的话,掀开马车窗帘打量了一下周围。
母女二人刚好下车时,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管家老周急匆匆迎上来,手里捧着一摞文书,\"这些是积压的公文,。
\"先放着。\"蒋钰抬手打断,声音低沉,\"照顾这母女二人,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得怠慢了二位贵客。”
“另外备好热水,我要沐浴更衣。一个时辰后,我要出门。\"
老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躬身应是。蒋钰知道老管家想说什么——长途跋涉归来,本该先休息整顿。但他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
浴桶中的热水蒸腾起白雾,蒋钰闭目靠在桶沿,紧绷多日的肌肉终于得以放松。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落,混着边疆带来的风霜。三个月零七天,他在心中默数着与霁雅分别的日子。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那枚青玉坠——临行前霁雅亲手系在他腰间的信物。
\"大人,您的衣裳。\"小厮在屏风外轻声唤道。
蒋钰睁开眼,水已微凉。他起身擦干身体,换上一袭靛青色锦袍,腰间束一条银线刺绣的腰带。镜中的男子剑眉星目,下颌线条坚毅,唯有眼下淡淡的青黑泄露了连日奔波的疲惫。
\"备马。\"他简短地命令,手指轻轻抚过袖口内暗藏的匕首——这是他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总要确保身上有防身之物。
紫竹轩坐落在城西一处僻静的巷子里,门前几丛翠竹掩映,清幽雅致。蒋钰熟门熟路地绕过前院,径直走向后院那座临水的小楼。木制楼梯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二楼窗前,一道熟悉的倩影正低头抚琴。
琴声戛然而止。
\"你回来了。\"霁雅没有回头,声音如清泉击石。
蒋钰站在门口,忽然觉得喉头发紧。三个多月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刚回京,处理完公务就来了。\"
霁雅这才转过身来。她今日穿一袭淡紫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簪,素净得近乎寡淡,却愈发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望过来时,蒋钰感到一阵熟悉的悸动。
\"南方风雨淋日晒的,你瘦了。\"霁雅起身,为他斟了一杯热茶,\"听说这次回来,还带了人?\"
蒋钰接过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茶是上好的龙井,温度刚好,显然她早算准了他来的时辰。他啜了一口,茶香在舌尖蔓延,暂时掩盖了他心中的警觉:\"路上被一对母女救了,无处可去,便带回京中安置。\"
\"哦?\"霁雅在他对面坐下,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什么样的母女,能让我们蒋大人如此上心?\"
蒋钰放下茶杯,直视她的眼睛:\"宁氏母女,丈夫死于边疆战乱。我见她们孤苦无依,便带了回来。\"
霁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转了话题:\"京城近来局势微妙,你离京这些时日,可错过了不少好戏。\"
\"愿闻其详。\"蒋钰正色道。这正是他来找霁雅的另一个原因——作为京城最有名的琴师,霁雅的紫竹轩往来无白丁,消息之灵通连锦衣卫都望尘莫及,更何况罗网情报组织现在大部分都是霁雅在维持运转。
\"内阁首辅杨大人上月病逝,皇上至今未定人选。\"霁雅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二皇子与三皇子两派斗得厉害,昨日还听说兵部侍郎王大人被参了一本,说他私通外敌。\"
蒋钰皱眉:\"王侍郎为人刚正,怎会...\"
\"证据确凿。\"霁雅打断他,\"在他府上搜出了与哈喇撒旦国往来的密信。你猜是谁揭发的?\"
蒋钰摇头。霁雅倾身向前,吐出一个名字:\"你四弟的副将,赵明诚。\"
蒋钰瞳孔骤缩。赵明诚是他四弟杀破军最信任的部下,临行前还特意嘱咐他留意京城动向。若他背叛...
\"不仅如此,\"霁雅继续道,声音越来越低,\"锦衣卫近来动作频繁,据说在查一个'已故之人'的下落。\"
蒋钰的背脊陡然绷直。他强自镇定地端起茶杯,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发抖。
\"蒋钰,\"霁雅忽然唤他的名,声音轻柔得近乎危险,\"你带回来的那对母女,当真只是寻常寡妇孤女吗?\"
茶杯在蒋钰手中发出一声脆响。他缓缓放下杯子,强迫自己与霁雅对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霁雅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让蒋钰感到一阵寒意:\"难道某人去南方一趟,也沾染了当地陋习,有什么特殊癖好,例如喜欢收藏母女花?\"
蒋钰的脑中轰然作响。他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顺着脊椎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