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内出来,柳括沿着小路朝湖心亭走去,路上遇上了宋鱼。
柳括一笑:“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要吟诗作对吗?”
宋鱼:“毓馨眼看着就要醉酒了,我来寻你过去看看。”
柳括微微蹙眉:“今日喝的什么酒,怎得醉得这么快?……你也不拦着点。”
宋鱼无奈一笑:“我瞧着她怕是有什么心事,不过寻常的梅子酿,那些文人也是,挨个敬酒她也来者不拒,这不就醉了嘛……东西备好了吧?”
柳括:“嗯,备好了!春雪,你且去同她们说下,让她们把我方才看过的东西送到湖心亭来。”
春雪点头:“我这就去!”
柳括转而对宋鱼道:“我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你了,你且在这附近转转,一会儿春雪忙完了再伺候你回去。”
“表兄!”宋鱼喊住了柳括,“你这份心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挑明白?看着我都着急!”
柳括一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心思?不过职责所在……”
“你呀,就别在我面前装了。”宋鱼打断了柳括,“她是全天底下最尊贵的少女,你对她有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你别忘了,她也是及笄了的,随时皇上一道圣旨就嫁出去了,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
柳括一顿,无奈叹气道:“你也说了,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我不过一个侍奉左右的侍卫罢了,能有什么非分之想法……先不同你说了,我得过去看看,再迟点她若是醉了,可没人能招架得住。”
柳括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宋鱼愣在原地,不觉叹了口气。
夜风吹来,宋鱼微微发烫的脸颊不觉舒服了很多。说起来,她也喝了不少。
今夜这些文人雅士虽然兴高采烈,但她和毓馨公主一样,心中都各自带着心事,于是都禁不住多喝了几杯。
眼下这月色清亮如水,竟比赵府里看到的月亮可爱了不少。
宋鱼心口有些闷闷的,虽然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却因着酒劲儿对自己过往的经历生出了伤感。
她沿着湖边走着,想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自己赏月,却发现自己的脚步有些轻又有些乱,果然酒劲开始上了头,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在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在她身后急急喊道:“当心!”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一人用温热的大掌揽住了她的腰肢,再轻轻往后一带,避开了那处水草。
“那是水草,踩不得……”
赵之棠的声音在宋鱼耳边响起,宋鱼回了回神,抬眼看向他,笑了起来。
“夫兄?你如何在这里?”
宋鱼笑着看向他,面若桃花一般泛着红光,眼中闪着星辰,赵之棠不觉心头一动。
赵之棠没有动,也不知是不想放手还是放不得手,仍旧这么揽着她。
宋雨微微蹙眉,试着挣脱,却没能挣脱开:“你这么揽着我,不好……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你醉了,这湖边的路又太过窄小,你会掉水里的。等过了桥我再把你放开。”赵之棠没有松手,揽着宋鱼缓步往前走。
宋鱼闻言,不觉笑起来,想起自己前世在春香楼跳水自尽,不觉自言自语起来:“掉水里也不怕,说不定又能重活一次,还能回到出嫁前。这样……我就不用进赵家的门,也就没这些恶心人的烦心事了……”
赵之棠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
什么掉水里不怕、什么重活一次,显然就是喝醉的胡话。但她说得似乎又没错,若是不出家,便也就没有这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赵之棠心头一沉,许久他才轻声道:“你且放心,总会过去的……”
宋鱼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对,总会过去的……总会过去……”
说完,她便沉沉地觉头上一沉,不管不顾地朝赵之棠的怀中倒了去。
赵之棠一惊,还以为她崴了脚,低头一看,宋鱼早已闭上眼睛睡着了,整个人沉沉地靠在她怀里,呼吸平和而安稳。
赵之棠不觉笑了,还有人这样醉酒的!
人是醉了,走是走不了了,赵之棠索性懒腰将她抱起,带着她过了桥,来到了公主府的客房。
今夜是不能让她回去了。赵瑞对她居心叵测,她清醒的时候尚且难于抵挡,更何况现如今醉成这副模样。
赵之棠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帮着她把鞋袜褪去,轻轻将身侧的锦被盖上,顺势在床边坐下。
宋鱼生得好看,这是赵之棠早就打心眼里认同的。
只因她不是秦菁那般妖艳、不是其他女子那般娇柔,故而对不上赵瑞的口味,所以才被冷落至此,实在可惜!
与此同时,赵之棠又不得不承认,宋鱼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恰如其分地踏在了他的心弦上,让他每每悸动而无法自拔。
赵之棠就这么垂眸看着她,似是要将这许久未见的时光给补回来,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片刻之后,随着毓馨公主的离席,被请来的文人雅士们开始散了席,外头也跟着热闹起来。
眼下这屋里孤男寡女的,赵之棠自知不能再待下去,于是忙起身出了门,负手而立,守在客房门口。
春雪一路寻来,见着了赵之棠,忙问:“长公子?……你可有见过我家姑娘?”
赵之棠点头:“她醉了,我送她在这客房里歇息,您进去伺候吧。”
春雪一脸为难:“醉了?!可是……我们还得回府……”
赵之棠自然明白她为何而担忧,于是道:“今日你们主仆二人且在公主府住下便是。公主的旨意如此,赵家上下总不好违背不是?放心吧!”
春雪顿时喜笑颜开:“这主意好!明日我们再回去!”
第二日一早,宋鱼醒来时,直觉头微微发疼,身侧睡着春雪,这才慢慢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在湖心亭喝醉了,公主也喝醉了,而后她前来寻柳括,再后来有人把她从水草边拽回来,又揽着她走了一路,后来……后来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宋鱼起身推开窗,但见不远处站着一人,此时天色微亮,但那人却笔挺地站在门外头守着。
宋鱼认出了那人心下一怔,而后犯了疑惑,看他这样子,到底是一夜没睡还是今早天还没来亮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