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聿嗓音沙哑,
“和离之后呢?你准备做什么?”
顾怀夕思忖了下,“陪着祖母和父亲。”
“还会再嫁人么?”
顾怀夕错愕了下,反问他:“与你有关系么?”
谢淮聿肯定的点点头,“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沈嘉白说你活不过五年,我知道是因为没了孩子才让你身体大受打击,可你不应该拖着这样一副身体,随便嫁给另一个男人。”
顾怀夕眉眼疏离,看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留恋,
“你还不明白么?我们走到今天,不是一日造成的。”
谢淮聿突然上前抱住了她,手臂收紧,用了很大的力气。
他在她耳边轻声问,“怀夕,那晚一定很疼对不对。”
顾怀夕没说话,眼尾却有些湿润,
“不光那晚,谢淮聿,很多个夜晚,我都很疼,一开始我盼着你能回来,想问问你为什么娶了我,却不爱我,后来慢慢的也就不盼了,因为我知道,你回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依旧对我冷淡,依旧心里有别的女人。”
“现在离开你了,我反而很开心很自在,即便生命有限,即便被人嘲笑不能再生育,可人总会有得失,我用自己的后半生,换来一个清醒,也值了。”
谢淮聿依旧拥着她,温热的身躯并不能给她传达一点暖意。
“怀夕,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顾怀夕眼角淡漠,淡淡问道:“那苏紫菀的孩子呢?难不成是你酒后乱性?还是凭空跑出来的?”
谢淮聿身子僵了僵,沉默许久,也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他一言不发的把顾怀夕送回了顾府。
——
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就进了初夏,京城的夏日要比别的地方来的快,晚香堂旁边的那片香雪海开的正盛,香气经由傍晚的微风吹拂,飘的满府都是清香。
顾怀夕难得过了一段清净的日子,除了沈嘉白偶尔给她送些补品,陪她说阵子话,其余时间她都躲在晚香堂和青云斋。
姚氏求了顾德忠许久,顾德忠终于同意把顾清芷从祠堂里放了出来,顾清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眉眼低沉再没了那日盛气凌人的气势,可把姚氏心疼的厉害,她整日照顾顾清芷,倒是不怎么顾得上去青云斋,顾怀夕和顾老夫人正乐的自在。
顾老夫人又给顾怀夕指了一个样貌可爱的侍女,名叫清欢,她一张鹅蛋脸眼睛大大的,清澈见底的瞳孔下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总给顾怀夕讲一些不知懂从哪听来的市井笑话,引得顾怀夕渐渐从白芷逝去的阴霾里走出来,
可她知道,她不会忘了白芷,遗忘才是对故去之人最大的不忠。
顾怀夕觉得,或许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
今日是齐玉卿的生辰,顾怀夕早早就坐上了马车带着清欢进了宫。
含元殿里,贵眷已经坐了满殿,看见顾怀夕进来,每个人面上都是玩味和看热闹,因为苏紫菀也在,她一身娇嫩衣裙,孕肚已经显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顾怀夕。
顾怀夕没有看她,直接朝着齐玉卿走过去,齐玉卿今日一身枚红色宫装,衬的整个人雍容又华贵,她笑着拉住顾怀夕的手,十分不满的朝她嘟囔,
“就等你了,来的这么晚,真以为你把我的生辰忘了。”
顾怀夕笑着说,“哪里敢忘了长公主的生辰,那不是找打么。”
齐玉卿拉着她坐下,看见她身边跟着的清欢,笑着夸赞,“这小丫头一看就伶俐的很,是不是顾老夫人给你挑的?”
顾怀夕点点头,从清欢手里把生辰礼物接过来递给齐玉卿,齐玉卿只看了一眼便说喜欢。
“看都没看清楚就说喜欢,玉卿你也太好糊弄了!”
齐玉卿笑呵呵的,“只要是怀夕送的,我都喜欢。”
两个人笑成了一团,贵眷们都是察言观色的人精,顾怀夕还没来的时候,长公主和她们客气的很,也不见有个笑颜,顾怀夕一来,长公主明显高兴了许多,这后宫本就是齐玉卿为尊,贵眷们见她和顾怀夕交好,对顾怀夕更加礼遇客气。
苏紫菀的脸色难看了许多,原本京中传出来谢国公和这位苏小姐是要成亲的,为此不仅和原配和离,还要在上个月大婚,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也没见国公府有办喜事的意思。
甚至连一个红灯笼都没见到,眼看着苏紫菀的肚子越来越大,谢国公也没有负责任的意思,难免让人猜测。
甚至,还有人传出,苏紫菀腹中的胎儿其实根本不是谢淮聿的。
苏紫菀也同样听到了这样的谣传,惊怒之下她朝谢淮聿哭了好几次,也不见谢淮聿有成亲的意思,她知道,是因为她上次杀了白芷,谢淮聿对她的改变多少有些不满。
前几日,她一气之下搬回了苏府。
谢淮聿倒是挽留了她一次,可没有那么殷切,苏紫菀的心一日日沉了下去。
含元殿的掌事宫女走进来,“晚宴设在了栖梧殿,各位贵人就先去落座吧。”
贵眷们三三两两的退出含元殿,齐玉卿意兴阑珊的靠在矮榻上,
“其实我最不喜欢这样过生辰了,和一帮不熟悉的人假惺惺的饮酒谈论,没意思的很。”
顾怀夕十分理解。
“以前哥哥在的时候才好呢,我们兄妹同一日生辰,两个人背着父皇母后跑到后山悄悄喝酒庆祝,还会放几个孔明灯许愿,后来哥哥身子越发不好,钦天监说不能再给他过生辰,我们兄妹就再也没庆祝过。”
“我总觉得,生辰这样重要的日子,就是要和最亲的人在一起。”
顾怀夕看见齐玉卿眼角的泪意,伸手给她擦了擦,随后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说话,“陛下不在了,还有我陪着你。”
齐玉卿吸了吸鼻子,一个巨大的孤寂之感将她包裹,“还好有你和羡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