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不到四十，部队某团干部，被派来担任武装部政委。
履行民兵组织建设、兵役征集、国防教育等工作，同时加强地方与军队联系和协调。
面容刚毅，落座后，板板正正。
“秦书记，您还记得李平么？”
秦青川脑海记忆，如同幻灯片，迅速跳转。
最终定格在七年半前，火车上抱着奶娃娃的大姐，以及六年前夏天，到蓑衣胡同表示感谢的兄妹。
记得当时，李平说过在部队，小妹李丽也考上了大学。
此时此刻，哪里还反应不过来，数年前的善心，酝酿成数年后的缘分。
赵铁柱主动登门，多半是李平做了桥，毕竟，寻仇不至于。
“铁柱同志，你认识李大哥？”
赵铁柱一怔，旋即神情放松下来，咧着嘴，爽朗一笑。
“刚才我还有些担心，原来李平说的都是真的，他和您真有交情。您是不知道，接连两次，您上《联播》，他可是言辞凿凿说认识您呢......”
秦青川没想到仅仅一句话，十个字，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
印象中，不苟言笑的赵铁柱，猛地变成话痨。
从和李平同年入伍，到后来‘演习’，再到李平指着电视，说认识秦青川，嘚吧嘚个不停。
最少十来分钟，收了神通，直接保证。
“话不多说，以后常委会，我这一票归你。能和教授辩论，还赢得光彩，又能在辽东说出，不解决问题不回京，觉悟肯定没问题。
本身常委会，我就是听个乐，以后也有人帮忙把关，再也不用费脑筋，去想那些弯弯绕绕。
......”
又是长长一段话，核心俩字：挺你。
可真是意外之喜。
秦青川暗叹一声，笑着保证。
“你放心，在其位谋其政，一切所作所为，只为瀛洲发展。”
赵铁柱点了点头。
“我信您，等李平休假，咱们聚聚，到时候，您可不能拒绝。”
秦青川也没扫兴，满口答应。
“没问题，只不过我酒量一般，可赶不上你们。”
闲聊半个来小时，赵铁柱想起昨晚的事，收起笑容，委婉规劝。
“秦书记，孤身一人去黄庄乡有些冲动，要知道，老百姓手里可有家伙式，别看两年前，已经清除蛀虫，难免还有漏网之鱼。”
善意关心，秦青川自然不会反驳。
“说得对啊，谁能想到出去溜达，会遇到这样的事。”
说完，直接提了个小要求。
“有没有合适的同志，司机班缺个班长。”
“有啊，我回头就和胜博同志协商。”
......
送走赵铁柱，秦青川感慨良多。
首先，缘，妙不可言，自不用说。
其次，赵铁柱看似豪爽，却也是个精明人。
秘书延期面试，中午于胜博曾说：
公安局副局长陈刚，整整一上午，在几个常委办公室，上蹿下跳；
政协主席张红年，又在冯俊超办公室待了两个小时；
......
总之，整个办公楼，可是热闹非凡。
结合昨晚事件，大多人不知具体细节，仅仅从表面看，认为空降书记准备统一思想。
与其等着步步逼近，退无可退再投降，借李平的关系，提前上船，无疑最安全。
毕竟，此时此刻，武装部才是第一暴力部门，公安局也得往后排。
不能彻底掌控，书记怎么可能踏实？
......
浑水好摸鱼。
三位秘书人选，各自表现，也令秦青川相当满意。
只要面试大差不差，推杜存余重回港务局，推张全有去公安局，就是两颗钉子。
最为关键，和自己无关。
书记看好，二人背后能无动于衷？
他们只要往上推，尊重同志意见，有什么不对么？
站在舞台边，既是演员，又是观众。
至于看好的梁正，更是没让人失望。
一如往常，温和热情不张扬。
不得不说，真是个好苗子，只要听话，绝对是秘书不二人选。
......
自认为风向已明，不少单位一二把手，前来汇报工作。
计委主任、商务局副局长、财政局副局长......
都是三十五岁左右，对进步心驰神往的人。
不管谁来，秦青川都是态度温和，对工作多以鼓励为主，没有太多表态。
毕竟，正在熬鹰，田振华没做出选择，不宜从人家饭碗挑肉。
与猜测不一样，态度模棱两可，有心投诚的人，一时之间，也摸不准脉。
和最后的教育局局长，结束谈话，已经超过下班点。
婉拒一起吃饭，秦青川先去食堂，然后返回住所。
......
城郊小院。
梁正又找老师解惑。
“郭大爷，听说昨晚秦书记，独自一人去了黄庄乡，好像在乡派出所发生了误会，您说他这是想干嘛？”
郭大爷琢磨片刻，没有想通，很是干脆。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说完，再次提点。
“小梁啊，收起你的好奇心，明天开始，踏踏实实当秘书，书记指哪儿打哪儿，拿不准主意就去请教，不要担心笨而惹人不喜。”
梁正微微点头。
“明白，我就是怕有意外，没能如您所说，搭上秦书记的车。”
郭大爷侧目，凝眉，叹了口气。
“你啊，患得患失要不得。除了我，书记问啥说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不知道对错，怎么想就怎么说。”
微微顿了顿，又补了句。
“真要是错过，我老头子赔你一个副科。”
......
张家。
张红年温声叮嘱。
“全有，秦书记态度忽左忽右，去黄庄乡摸底，像是对黄氏不满，可整整一天，什么动作也没有，又像是要维稳。
明天面试，恐怕不仅是挑选秘书，更是在探路，他想知道谁可以争取，如果要瓦解黄氏，有没有胜算。
所以，你可以温婉提提冯书记。”
张全有皱着眉，反问。
“七爷，田县长不表态，即便秦书记有心，多半也是和吴学峰一样吧？”
“不好说，黄氏尾大不掉不是秘密，上面空降书记，恐怕也是对本地不满。快刀斩乱麻，涉及民众太多，不可取，只能博弈中循序渐进。秦书记拿秘书当筹码，寻找盟友，也能说得通......”
张全有似懂非懂，还是点了点头。
“七爷，我明白。”
......
杜家。
陈刚狠狠吸了口烟，更像是交流。
“存余，今天上午去县委，不少领导很看好你。秦书记到底怎么想的，到现在根本猜不透。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秘书要忠诚，所以，别的不说，你要坚定表态。”
杜存余神情平淡，干脆吐出两个字，“明白。”
陈刚想起什么，又补了句。
“之前对不起你，但日子还是要往前看，此次机会难得，我也会全力帮你，林德旺在公安口，只手遮天......我也是你的砝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