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指,在箱子里挑拣了一下,最后选定了一枚鸽子蛋大小、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晶核。这是中低等级的晶核,能量相对温和一些。
“喂!你来真的啊!”将离在一旁跳脚,声音尖锐,充满了痛心疾首,“蓝色!蓝色的也很珍贵的好不好!那至少是杀了一千个绿色丧尸才能凝出来的!你就这样给他吃了?他配吗!”
辛珑充耳不闻,拿着那枚蓝色晶核,缓步走到关着萧风的笼子前。
或许是感觉到了生人的靠近,原本呆坐着的萧风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朝着辛珑龇牙咧嘴,作势欲扑。
辛珑面不改色,看着他那张依稀能辨认出昔日俊朗轮廓的脸,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就在萧风身体前倾,即将撞上笼子铁栏的瞬间,辛珑屈指一弹。
“咻!”
那枚蓝色晶核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不偏不倚,直直射进了萧风张开的嘴里!
“嗬!”
嘴里突然多了异物,萧风的动作猛地一顿,下意识地就想把东西吐出来。
然而,那晶核仿佛有生命般,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微凉的能量流,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
“……”
地下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将离气鼓鼓的喘息声。
辛珑站在笼子前,目光紧紧锁定着萧风,不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萧惊鹤也屏住了呼吸,紧握的双拳手背上青筋毕露,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缓缓流逝。
笼子里的萧风,除了最初被异物入侵时的那点反应,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眼神依旧空洞,表情依旧麻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吞下的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子,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你看!你看!我就说了没用吧!”将离见状,立刻又嚷嚷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浪费!纯属浪费!还不如给我当零嘴吃了呢!”
辛珑眉头微蹙。
没反应?是等级太低,能量不够吗?
她再次看向保险箱,这一次,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箱子最中间,那几枚最为显眼、散发着如同血液般浓郁光芒的红色晶核上。
红色晶核,最高等级的丧尸核心。
那里面蕴含的能量,是蓝色晶核的百倍、千倍不止!
看到辛珑的目光投向红色晶核,将离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
“不——!!!”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几乎是连滚爬地再次冲了过来,这一次,他死死地抱住了辛珑的小腿,整个人像块牛皮糖一样挂在上面,说什么也不松手。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那是红色!是五星晶核啊!”将离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哭腔,“你知道一颗红色晶核有多难得吗?那是要吃掉十万个!十万个四星丧尸才能凝结出来一颗啊!你怎么能……怎么能把它喂给这种废物!”
他小脸皱成一团,控诉着辛珑的“败家”行为:“那是我们的!是我们丧尸一族的至宝!你把它给我!给我吃了我也能升级!到时候我帮你打那个什么乌桓邪!保证把他揍得屁滚尿流!你别浪费啊!呜呜呜……”
这小家伙,为了口吃的,还真是连丧尸王的尊严都不要了。
辛珑被他吵得头疼,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腿上鬼哭狼嚎的小奶团,象征性地踢了踢腿,发现这家伙抱得死紧,根本踢不开。
她也懒得再费力气,索性不再管他。
纤长的手指伸出,精准地拈起了那枚最大、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红色晶核。
无视了腿边将离撕心裂肺的哭嚎,辛珑再次走到笼前。
这一次,她甚至没有犹豫。
手指再次一弹。
那枚足以让任何末世强者疯狂、蕴含着庞大到恐怖能量的红色晶核,再次精准地射入了萧风那无知无觉张开的口中。
“不——!!!!!” 将离的哭嚎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地下室。
而就在红色晶核入口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直如同提线木偶般呆滞、只会凭本能嘶吼攻击的萧风,身体猛地一震!
那震动的幅度极大,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笼子中央,一动不动。
萧惊鹤更是屏住了呼吸,一双凤眸死死地盯着那道僵直的身影,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那股由红色晶核爆发出的狂暴能量似乎还在萧风体内冲撞,但他僵直的身躯,却在极其细微地发生着改变。
不再是那种 死物般的僵硬。
紧绷的肌肉似乎放松了一丝, 虽然苍白却依稀可见英气的面部线条,也渐渐舒缓下来。
最明显的变化,是那空洞麻木的神态。
就像蒙尘的镜子被擦去了一角,一丝微弱的、属于“人”的 茫然,悄然浮现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不再是只知嘶吼扑咬的傀儡。
他……好像活过来了。
“呃……”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初醒般沙哑的呻吟,从萧风喉咙里溢出。
他微微动了动脖子,动作迟缓而僵 。
然后,他尝试着张开了嘴。
“你……”
“……你是谁?”
他似乎想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但被缝合的眼皮让他无法视物,只能徒劳地微微侧着脸。
“我……我现在在哪里……?”
他抬起手,有些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的黑线 ,动作猛地一顿。
“我的眼睛……怎么……怎么看不见了?”
那声音,虽然嘶哑得厉害,底子里却透着一种温润的质感,纵然是疑问,也带着一种属于 儒将的温和。
这不再是活死人!这是……
“三哥!!”
萧惊鹤再也抑制不住,声音瞬间哽咽, 大步冲到了笼子前。
“是我!三哥!我是惊鹤!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紧紧抓着冰冷的铁栏,目光灼灼地望着笼中的兄长。
笼子里的人,动作明显一滞。
“惊鹤?”
萧风愣住了,茫然的脸上浮现出更深的困惑。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试探着朝前伸出手,摸索着。
“惊鹤……真的是你?”
萧惊鹤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穿过铁栏的缝隙,紧紧握住了那只伸出来的手。
入手冰凉,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温度,像是握着一块寒玉。
可就是这只冰冷的手,让萧惊鹤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是我,三哥!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风反握住弟弟的手, 语气里的茫然却更重了,“我们……我们不是在北境吗?我和阿烈……今晚不是要准备……准备和北狄的大战吗?你怎么会跑来这里?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努力地回想,记忆却像是断裂的碎片,停留在了某个烽火连天的夜晚。
“我的眼睛……惊鹤,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看着兄长这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想起他这四年 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萧惊鹤心如刀绞,喉咙哽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强忍着泪意,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三哥,你别急,你听我说,这里很安全,你现在很安全。”
他顿了顿,艰难地开口:“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受了点伤,很重的伤…… 所以暂时看不见了。”
“受伤……原来是这样。”萧风喃喃着,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弟弟熟悉的声音和手掌的温度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感觉到手背上滴落的温热液体,愣了一下,随即,那张苍白而依旧俊朗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浅笑。
“傻小子,”他用 依旧冰冷的手指,笨拙地去擦拭萧惊鹤脸颊上的泪水,“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