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态度强硬说道,“阿宴,只要我还在这,任何人都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沈廷止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奶奶没事的,不用这样,我做错了,理应受罚。”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
沈老太太紧握着他的手,看着沈宴质问,“你是要连我一起打吗?”
沈宴无奈,他总不可能真的打自己的母亲。
只能看着两人叹了口气,“我这几年回家少了,廷止都被你惯得不成样子。”
他将鞭子丢给管家,低声示意保镖,“先关禁闭。”
随后拉着沈老太太走到一旁,“妈,这些年你怎么惯着廷止的,我不管,但这次他做错了,我一定要罚!”
“我的廷止好得很,他什么都没做错!”沈老太太仰头反驳道。
沈宴听着,不自觉的攥紧拳头,这么多年过去了,祖孙俩都还是这么犟。
......
两个小时的笔录结束,年岁出来时,顾渊正坐在椅子上等她。
见他神色不佳,年岁走上前问,“你怎么了?”
“没事,你笔录做好了?”
年岁点头,“他们说过阵子调查清楚了,就把钱转到我账户。”
顾渊站起身,“我这边也处理好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往外走,年岁忽然说,“恭喜你啊,也算彻底洗脱罪名了,年后就能回公司了吧?”
顾渊笑容牵强苦涩,“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也是,财务总监还没抓到。”年岁安慰道,“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你别担心。”
顾渊点点头,两人径直往外走。
他哪里是在意财务总监的下落,只不过是想到江望舒未来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都要在牢狱中度过,心生愧疚。
最近的几个晚上,他都在懊悔,如果当初江望舒回国时,他没有找她做交易。
之后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江望舒或许会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国内最好的设计师。
他也不会跟年岁离婚,他们之间,或许还可能在长久的相处里,迸发出火花。
顾渊转头看了一眼年岁,观察着她的神色。
年岁淡然的拉开车门说道,“那辛苦你送我回家一趟吧。”
顾渊应承,“应该的。”
他将年岁送回去,自己顺路到醉今朝,进到包厢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试图麻痹自己。
年岁看着手机里发出去半天,都没有回复的消息,微微蹙起眉头。
“怎么不回我消息啊?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踩着楼梯上楼,换了身衣服,沈廷止还是没有回复。
想必是因为今天放他鸽子的事生气了,年岁想着,那就等他气消再说好了。
于是百无聊赖的到书房,准备选本小说打发时间。
她随手拿起一本小说翻开,序言写道:
主人公的幽闭恐惧症源于童年时期的心理创伤,意外事件的发生加之教育方式教条化,给主人公留下长久的心理阴影,导致他漫长的一生中,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释怀童年时期的痛苦。
年岁拧眉,对这样悲惨的故事兴趣不大。
她放回书架,换了一本情节紧凑的悬疑推理小说。
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沉浸的翻阅着。
......
“请吧,大少爷。”
沈廷止面不改色的迈步走进禁闭房里,管家关上门。
又在外面加了锁链,最后的一抹光亮快速消散。
沈廷止在昏暗的房间里很快适应,熟练的找了个角落坐下。
这房间在老宅顶楼,逼仄昏暗,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但自从他十五岁回到这个家,在这里关禁闭,对他来说便是家常便饭了。
沈廷止从口袋摸索到香烟和打火机,还好保镖只是应付性的拿走他的手机,没把他的烟拿走。
打火机的火焰燃起,昏暗的房间亮起来,他咬着烟正要点燃,忽然注意到香烟旁的一小盒沉香条。
那是之前年岁送他的。
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根沉香条,缓慢的插入香烟中,随后点燃,深吸一口烟。
沉香与烟草香味混合,形成独特的气味,他慵懒松弛的抽着烟。
昏暗的空间感知不到时间,他只能靠发呆打发时间。
手上的打火机是唯一能制造光亮的东西,他时不时打开,看着光影下虚无的一角出神。
好似在那光影里,看到了十几年前,刚回沈家的他自己。
十五岁那年,是他进这间屋子最频繁的一年。
他们都说他从小是天才,可他的记忆片段里,却只有混迹在异地街头的五年。
对沈宴来说,在外流浪五年的他,根本不配做他的儿子,他的存在对沈宴而言,就是一种耻辱。
于是对他实行严格的管教,做错就挨打,反驳就禁闭。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沈宴鞭子下,被抽打到昏死过去。
又有多少次,被送进IcU,在命悬一线时抢救回来。
若不是奶奶多次阻拦,恐怕他也早就顺了沈宴的愿,死在这个昏暗逼仄的房间里了。
这条命,从回到沈家开始,连生死都由不得他。
这些年,他顶着沈宴独子的头衔,活在沈宴的阴影之下,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早就麻木了。
手里的烟燃尽,沈廷止掐灭后,接着拿起沉香条插入香烟里,再次点燃。
还没抽完第二根,外面传来解开锁链的声音。
一束亮光打在他的脸上,沈廷止抬起头半眯着眼看向来人。
沈宴背光而立,手上拿着的,是他最熟悉不过的软鞭。
沈宴浑身戾气藏不住,幽冷的目光落在沈廷止身上。
抬脚踹开他手上的烟,咬着后槽牙问,“你知错没有?”
他神情冷淡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