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裹着松针的腥涩钻进萧凡的鼻腔，他蹲在灌木丛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才摔进林子时，木剑早不知甩到了哪里，此刻指腹还留着树皮擦破的血痕。
系统提示音消失前那句\"能量储备5%\"像根冰刺扎在神经上，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咳——\"左侧传来压抑的闷响，萧凡瞳孔骤缩。
他猫着腰摸过去，正见令狐冲倚在老槐树下，衣襟被寒冰神掌冻出的霜花正簌簌剥落，右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
田伯光半蹲着替他压着止血的布团，刀背抵在唇间，刀尖上还挂着未擦净的血珠。
\"嵩山派那三个杂碎，两个会寒冰神掌，一个使链子枪。\"田伯光抬头，刀疤随嘴角扯动，\"刚才老子替你挡了一掌，现在他奶奶的胳膊都麻了。\"他踢了踢脚边昏迷的灰衣人，\"这孙子身上搜出了传讯鸽，左冷禅的人怕不止这三个。\"
萧凡的目光落在令狐冲苍白的脸上。
师兄的剑还握在手里，剑鞘上沾着新血——那是方才替他挡链子枪时留下的。
喉头发紧，他忽然想起初入华山时，令狐冲带他去后山采野果，说\"咱们师兄弟，就是要互相兜底\"。
此刻山风卷着雾，吹得令狐冲额前碎发乱颤，萧凡突然攥紧了拳。
\"跟我来。\"他拽着田伯光的衣袖，猫腰钻进林深处。
三人绕过几棵合抱粗的松树，前方出现半座塌陷的山岩，岩下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洞外藤蔓垂落如帘。
萧凡扒开藤蔓，露出洞壁上深浅不一的划痕——是前人布置机关留下的痕迹。
\"系统之前教过我机关术。\"他快速道，手指划过洞壁，\"这里是天然的伏击点，洞外的藤蔓能做绊索，岩顶的枯藤可以挂滚木。
田兄，你身上是不是带着蚀骨粉？\"
田伯光挑眉：\"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衡阳城，你说要防青城派的人暗算。\"萧凡指了指洞外的灌木丛，\"把蚀骨粉撒在那些草叶上，嵩山派的人要是踩过去，鞋底沾了粉，半个时辰内手脚发麻。
令狐师兄，你用'有凤来仪'的剑招引他们往岩下带，我和老田在洞里接应。\"
令狐冲抹了把嘴角的血，笑道：\"师弟这脑子，比我读十遍《紫霞秘籍》都管用。\"他撑起剑，摇摇晃晃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记得留个活口，问左冷禅到底要什么。\"
雾气里传来清啸声，比之前更近了。
萧凡摸到腰间的火折子，冲田伯光使了个眼色。
两人迅速将藤蔓编成拇指粗的绊索，绑在岩下两棵矮松之间；又用枯枝挑着滚木，卡在岩顶的裂缝里。
田伯光摸出个陶瓶，往灌木丛里撒着淡绿色粉末，边撒边嘟囔：\"老子的蚀骨粉可贵着呢，上次对付余沧海那老匹夫都没舍得全用。\"
\"余沧海？\"萧凡手一抖。
\"那老东西上个月灭了福威镖局，现在在衡山一带晃悠。\"田伯光嗤笑，\"左冷禅要吞并五岳，自然得找帮手。
你当嵩山派的人为什么追得这么紧？
怕是早就和青城派串好了。\"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金属刮擦声。
令狐冲的剑鸣混着一声怒喝：\"嵩山派的狗东西，追爷爷到这儿来！\"
萧凡透过藤蔓缝隙望去，三个灰衣人正追着令狐冲往岩下跑。
为首那人掌中寒雾翻涌，正是方才使寒冰神掌的高手，他身后两人一个使链子枪，一个扛着铁桨——都是嵩山派\"十三太保\"里的狠角色。
\"着！\"令狐冲突然旋身，剑尖挑起地上的松针，如暴雨般洒向三人。
寒冰神掌高手慌忙挥掌去挡，链子枪的枪头却趁机缠住了他的剑鞘。
令狐冲借势一扯，整个人倒翻着往岩下滚去。
\"追！\"寒冰神掌高手暴喝。
三人刚踏进岩下的灌木丛，走在最前的铁桨汉子突然闷哼一声，踉跄着栽倒——他的脚腕被藤蔓绊索缠住了。
链子枪高手急忙去拉，却踩中了撒着蚀骨粉的草叶，刚弯下腰，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滚木从岩顶砸下！
铁桨汉子被砸中肩膀，当场昏死过去；链子枪高手闪避不及，胳膊被砸得血肉模糊；寒冰神掌高手反应最快，一个铁板桥避开滚木，却撞进了萧凡布置的第二重陷阱——洞壁暗格里弹出的淬毒松针，正扎在他的咽喉和心口。
\"好！\"田伯光跳出山洞，刀锋抵住寒冰神掌高手的脖子，\"说，左冷禅派你们来抓谁？\"
那高手咳着血，突然咧嘴一笑：\"余掌门...已经带人...堵住后路了...\"
话音未落，林外传来尖锐的剑鸣。
萧凡瞳孔骤缩——是青城派的\"松风剑法\"！
他扒开藤蔓望去，二十几个青衫弟子正从另一侧包抄过来，为首的老者面容阴鸷，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
\"萧凡小贼，拿命来！\"余沧海挥剑指向这边，\"你杀我弟子，毁我名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田伯光骂了句脏话，踢开脚下的嵩山派高手：\"这老匹夫怎么来得这么快？\"
\"左冷禅早有安排。\"萧凡盯着余沧海腰间的青铜剑穗——那是青城派\"百胜刀王\"的标记，\"他们要前后夹击，把我们困死在这儿。\"他快速扫过场中：令狐冲伤重，田伯光的刀上还沾着嵩山派的血，自己系统受限，连华山剑法都使不全。
但余沧海的剑招他见过——上次在福州城，他为救林平之与青城派交手，系统曾短暂复制过松风剑法的破绽。
\"令狐师兄，你用'白虹贯日'牵制左边的弟子；田兄，你从右侧突击，专砍他们的手腕。\"萧凡抄起地上的断剑，\"余沧海交给我。\"
\"你疯了？\"田伯光瞪眼，\"那老东西练了三十年的松风剑法，你拿断剑跟他拼？\"
\"我看过他的剑招。\"萧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松风剑法讲究'快、准、狠'，但每七剑必有一式'松涛拍岸'，下盘会虚浮半息。\"他想起系统之前的分析——那半息，就是破绽。
余沧海的剑已经到了。
青影一闪，三式\"松风拂柳\"连环刺出，直取萧凡咽喉、心口、丹田。
萧凡踉跄着后退，断剑勉强架住第一剑，第二剑擦着他左肩划过，第三剑却突然顿住——余沧海的剑尖离他心脏不过三寸，眼中闪过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变招？\"
\"因为你太急了。\"萧凡低喝，断剑突然翻转，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刺向余沧海左肋。
这不是华山剑法，也不是松风剑法，而是...辟邪剑法！
那日在福威镖局后巷，他曾见过林平之仓促间使过两式辟邪剑，系统当时虽未完全复制，但招式的残影刻进了记忆里。
此刻断剑如电，余沧海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左肋一凉，鲜血顿时浸透了青衫。
\"不可能！\"余沧海踉跄后退，\"你怎么会我青城派的绝学？\"
\"因为你太蠢。\"萧凡握剑的手在发抖——刚才那一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气，但他知道不能停，\"松风剑法再快，也快不过人心的贪念。\"
青城派弟子见掌门受伤，顿时乱作一团。
令狐冲趁机挥剑挑落三人的兵器，田伯光的刀更是如切瓜砍菜般扫倒一片。
余沧海捂着伤口后退，恶狠狠道：\"左...左盟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在这时，山林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鹤鸣。
那声音像一把无形的剑，将浓重的雾气撕开一道缝隙。
萧凡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山巅立着一道玄色身影，宽袖随风翻卷，周身气息如渊如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那是左冷禅亲自来了。
左冷禅的黑色大氅在山风中呼呼作响，他背着手站立着，目光扫过场中众人时，就像冰雪漫过枯井。
余沧海踉跄着退到他身旁，捂着肋下的伤口尖叫道：“左盟主，这小贼会我们青城派的绝学……”
“真烦。”左冷禅抬手轻轻一挥，余沧海就像被巨锤击中胸口，直接飞出两丈多远，撞在松树上昏死过去。
他这才把目光投向萧凡三人，嘴角扯出一丝冷酷的弧度，“华山派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人物？能破松风剑法，还能打伤我嵩山派的弟子……倒是有意思。”
话音未落，他已经欺身而上。
萧凡只觉得眼前黑光一闪，一股刺骨的寒意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这哪里是普通的寒冰神掌？
掌劲所过之处，松针凝结成霜，地面的积水瞬间冻成了冰镜，连空气都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小心！”令狐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横剑抵挡，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那把陪伴了自己十年的青锋剑竟然被掌力震成了两截。
田伯光的刀及时劈了过来，却像砍在千年玄冰上，刀身颤抖着弹开，虎口迸裂流出的血珠溅在冰面上，红得刺眼。
萧凡被余波掀得撞在岩壁上，喉咙里一股腥甜翻涌上来。
他看见左冷禅的手掌已经近在咫尺，掌纹里流转着幽蓝的寒芒，这一掌要是打实了，恐怕连骨头都会被冻成粉末。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识海中炸响：“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能量储备提升至12%（战斗中吸收嵩山、青城弟子能量）。位面传送门开启条件已满足，是否启动？”
“启动！”萧凡咬碎舌尖保持清醒，指尖在虚空中划出系统给定的法诀。
山风突然倒卷，三人脚下的地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令狐冲被萧凡拽住手腕时还在咳血：“师弟，这是……”田伯光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盯着四周扭曲的树影，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莫不是见了鬼？”
左冷禅终于变了脸色。
他急忙转变掌力，想把三人困在原地，却看见空间像破布一样裂开一道银白色的缝隙，流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出，将萧凡三人包裹成一个模糊的光团。
“想逃？”他大喝一声，周身的寒气凝聚成实质的冰锥，像暴雨一样射向光团。
冰锥穿透光团的瞬间，三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左冷禅望着空无一人的山岩，黑色大氅下的手指深深地掐进掌心。
山风卷起余沧海的青衫，露出岩壁上未干涸的血迹——那是萧凡刚才刺出的剑痕。
他盯着那道血痕，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萧凡落地时掉进了一片柔软的草甸。
他撑着膝盖剧烈地咳嗽着，抬眼却看见头顶的天空泛着奇异的青紫色，云层像沸腾的铁水一样翻滚。
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兽吼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山林间穿行，震得脚下的草茎簌簌发抖。
令狐冲捂着右肩坐起来，盯着自己掌心的冰碴发愣：“这……这不是华山后山。”田伯光捡起地上的断刀，刀尖挑起一片淡金色的落叶——叶片脉络间流转着微光，像是浸了星星的碎片。
他抬头看向萧凡，刀疤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小子，你带我们穿越到哪座山了？”
萧凡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黑色城郭，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新的提示让他后颈发凉：“检测到目标位面：玄黄界。危险等级：SS。当前能量储备：3%（传送消耗9%）。”山风卷着陌生的腥气掠过耳边，他听见城郭方向传来金属交击的声音，夹杂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嘶吼声。
“不管是哪座山。”萧凡抹掉嘴角的血，重新握住断剑，“总比死在左冷禅的掌下强。”他望着青紫色的天空，忽然想起系统说过的话——诸天万界，不过是更大的江湖罢了。
而此刻，他们的脚印，正印在这片陌生土地的晨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