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章#
沈墨书沉默了片刻。
他垂眸凝视着温柒柒的眼睛，那其中......
此刻完完全全倒映着他的模样。
努力扬起一个还算宽慰的笑容，沈墨书五指收拢，指腹拂过少女的指尖，动作轻缓而克制。
“放心。”
他的声音总是能带给人莫名其妙的心安。
修长温热的手指也在这两个字落下之后握住了少女的手指，细细摩挲。
“你很健康，柒柒。”
直视着沈墨书那样深邃沉冷的眸子，温柒柒本能地稍稍瑟缩了一下。
只是还没等身体有所反应向后撤离的幅度更大，整个人就忽地被男人拉着坐起了身。
“你从小，都很健康。”
他的笑容温暖，声音沉稳，让温柒柒生不起什么质疑的心思。
只是那有力的臂弯却悄无声息停留在了少女的腰间。
薄唇还在一张一合安抚着少女担忧的情绪，身体却诚实地将她一点一点捞进自己怀里。
温柒柒的注意力全然在他的引导上，自然也没感觉躺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脖颈上拥着他，有什么不对。
“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的解释如此。
模糊的意识也在坚定如此。
少女澄澈的眸子又恍惚了几分，试探地缓缓靠上沈墨书的胸膛，启唇喃喃：“像小时候一样？”
“嗯。”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躺在我怀里的。”
沈墨书按在少女肩侧的手掌轻轻地慢节奏地拍了拍，言语间诱哄着：
“你以前很喜欢这个姿势。”
由于着力点的缘故，温柒柒单手已经不足以维持身体的舒适姿势，只能另一只手也攀上来，缠紧了男人的脖颈。
清淡的香软的气息近在鼻尖。
温软的身体紧贴在胸膛之前。
不自觉地。
沈墨书收紧了按在少女肩膀上的那只手。
他一边转移少女的注意力，一边小心翼翼抬手抚在了少女的腿面上：
“柒柒，不用担心。”
“就算真的有什么病毒，也没有那么糟。”
“你多了一个你亲自挑选的，会陪你一起面对困境的病友，不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么？”
“？”
少女吸了吸鼻子：“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被染上重病啊。”
“嗯，有。”
温柒柒抬头望向他：“为什么？”
沈墨书垂眸回应她：
“因为我们......”
“都是无条件的希望彼此能更好。”
“对么？”
被询问的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垂下脑袋打了个哈欠，离他贴得更近了些，嘟囔着：
“不知道，我是有条件的条件大王柒柒。”
“嗯？”
少女阖上了眼，开始无意识胡诌：
“我希望你们更好的前提是......你们别老背着我偷偷摸摸不着调地就为林薇雪做傻事......”
“也别总想着跟南宫黎抢东抢西......”
“他们是天命之子，我们抢不过的......”
“但我们可以趁机多踹他们两脚。”
沈墨书应和着她的话，没有反驳，依旧称职地哄着怀里的少女入睡。
许是她太困倦了，对于沈墨书之后的自言自语也只是不清不楚地“嗯啊”了两声，没有准确的答复。
即使是这样，对于沈墨书来说，也足够了。
他又提及到了“家人”的命题。
他说似乎已经有几个人从你那里剥离了“家人”的身份，但你也容忍他们的所作所为了，是么。
怀里温柒柒就听到个“家里有几个人”，她点头如捣蒜。
男人眼眸暗了一个度。
他有问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是选择仅仅停留在“家人”两个字上，不允许我越界，是这样么？
温柒柒耳朵接收到“we are family”后磕了一下脑袋，重复：“伐木累。”
“既然是家人......”
沈墨书的手强硬地伸过来，与少女的手十指相扣，又拉拢到自己的心口，垂下的眉眼满是藏匿不下的贪图欲念：
“那我们就应该......”
“同甘共苦”四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被沈墨书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的苦。
太多、太痛、太难熬。
我也想你能与我感同身受。
让你知晓看到那些刺目消息那一刻的我，血液倒流有多么心寒难耐。
可......
我又不舍得。
我舍不得看到你挣扎。
舍不得看到你难以抉择。
舍不得......
让已经这么疲惫的你，还要为这些琐事操心劳神。
所以。
我不要我们同甘共苦。
我要我们——
“同甘我替你苦。”
—
二次入睡有几分困难。
明明刚刚还很疲惫很困倦很想睡。
但闭眼睛休息了十几分钟后，温柒柒无奈地撇了撇嘴。
不知道是因为在男人怀里太热又太硬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刚才睡多了现在本能不太困了的原因，她现在有点......
反倒是清醒了。
糟糕。
刚刚还能困得听不清沈墨书在说什么。
可现在......
那些露骨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钻进温柒柒的耳朵里。
【天啦撸！】
【我都听到了什么！】
【大哥他在说什么捏！！！！】
听到少女叽里呱啦尖叫的沈墨书微微一顿。
旋即垂眸。
他好像......
也没说什么吧。
无非就是随口提了提如果能改变命运的话，要带温柒柒去哪里旅行，只有他们两个人，想选什么样的别墅，要有什么样的浴缸，会备一些什么常用品，出门的车子要防窥镜......
沉默了片刻，沈墨书手指微抬，轻轻扫过少女紧闭着双眼还在装睡的脸颊。
怀里的少女颤了颤。
【不行，不能让大哥发现我还没睡着，不然他一定会羞耻到想把我neng死的！】
【先装睡再说。】
“......”
沈墨书挑了挑眉。
旋即提起了另外的事：“我有一点想不通。”
说起来。
很不巧的就是。
装睡这件事......
还是沈墨书教温柒柒的。
其中很重要的一条要义，沈墨书是这样说的：“半梦半醒那个状态，是会让敌人最降低警惕心的。”
“也就说，你不仅要假装你睡着了，还要时不时用简单的声调来回应靠近你的敌人，吸引他的注意。”
啧。
温柒柒脑子一乱，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原封不动套用——
“嗯？”
在沈墨书开口询问之后，她回了一个音。
只是由于紧张，又或者是被沈墨书刚才的呢喃吓到了，这一声“嗯”格外地不自然。
像是硬生生挤出来一样。
温柒柒身子都绷紧了些。
连带着揽在沈墨书脖颈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勒得沈墨书不得不垂下了头。
有些痛。
但还好。
他伸手轻抚少女的肩，一下一下慢慢地安抚。
一直没再等到沈墨书的下文，少女稍稍放松了些。
随后。
她感知到男人的指尖又重新插回到自己的手指之间，指腹划过她的手心。
声音很近很近。
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落下的。
好痒好痒——
“当时为什么要选择割伤自己来拉我的手？”
【......】
【这是个长文本回答，你要现在装睡的我怎么回答嘛】
“唔......”
少女不习惯耳边的温热感，稍微蹭了蹭，挤进男人的脖颈旁侧。
感觉到周围视线暗了些，少女双眸睁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我是这个故事里最特殊的存在，我就是想试试......】
【我的特殊不能通过什么方式影响到被封印在剧情里的你们】
【毕竟之前的经历证明，只要我强行干涉，还是有概率改变剧情的】
【所以是不是，沾染了我血迹的你们......也有自由的几分钟拥有权？】
沈墨书若有所思。
心里是解释完了，温柒柒还在纠结着表面上要怎么解释：
“唔唔......”
她又模糊不清地哼唧两声，旋即重重地“嗯”了一下，就当是解释完了。
“......”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这个疑问，沈墨书也没有再开口询问其他的，温柒柒又试图换个舒服的姿势再度入梦。
然而。
由于他的提示，大脑中的某根紧绷的线骤然被拨动，记忆的断点忽地被重新续接而上——
意识切断前的最后一幕猛然跃然于大脑中。
她记得她没看错！
虽然当时脑子已经乱成炭烤猪脑花了，但凭借着这么多年的长时间相处，温柒柒很肯定！
那张被自己亲手打碎的面具之后！
绝对是沈辞的脸！
沈辞为什么会在那里？！
又为什么会被那群人封为头领？！
他难道身份真的......不止是个医生？
难道像三哥说的，四哥真的在做什么买卖人体器官的生意？！
脑子思考一多，温柒柒又开始混乱起来，连带着还有没有办法忍受的痛感也在愈演愈烈。
她稍稍眯了眯眼睛，想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脑中沈辞的轮廓和面具碎裂后他直直望过来冷淡而熟悉的眉眼却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
温柒柒对真相的迫切渴望让她刹那间忘了自己还窝在沈墨书的怀里，也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尽职尽责地装睡。
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后，与同她鼻尖对鼻尖的沈墨书对视。
“什么为什么？”
对方倒像是完全不介意她的突然乍起。
他不追究，温柒柒也不会傻到自己去提。
讪笑着稍稍和沈墨书拉开一点距离。
只是也没能躲太远。
毕竟她还在男人的怀里。
手指也还在男人掌心被揉捏把玩着。
沈墨书眸子沉静，带着温柒柒也稍稍安稳了一些。
她调整呼吸，目光急切地询问：
“哥，我晕倒之前，是不是见到了......四哥？”
少女挂在他脖颈的那只手不安地蜷了蜷手指，清透的瞳孔里晕着微微的光。
男人沉默地望了她片刻，目光幽深，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温柒柒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
难得有几分紧张。
就在她打算再说些什么打破这压抑的气氛时，沈墨书有了动作——
他稍稍抬了抬腿。
动作虽是不疾不徐，沉稳从容。
可还坐在他怀里的温柒柒就被连带着不由自主地向他怀里移了移。
正巧他的手也回到了她的腰侧。
把少女又带回了她原本退移开的位置。
几个呼吸之间，温柒柒就这样悠悠忽忽又贴回到了男人胸膛上。
熟悉滚烫的气息无孔不入将她包裹在其中。
连呼吸都染上了与他同等的高温。
“哥......”
她小声地唤了一句。
沈墨书“嗯”了一声，似乎是有些疲倦了，他将头依靠在她凑过来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又力度刚刚好地揽着她的腰，让她没有退后的余地。
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以及，还有男人呼吸落在颈间的酥麻感。
身子不受控地颤栗了一下。
却又被男人揽得更紧了些。
深吸一口气，沈墨书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不困了？”
还是被提到了。
就算沈墨书语气很淡，语调也很平静，温柒柒还是很怀疑他蕴着一层即将破夜而来的暴风雨，下意识抿了抿唇：
“不是，我梦游呢。”
“......”
沈墨书气笑了一下，接着悠悠开口：“不睡了正好。”
他微微侧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温热的气息刚刚好滑过锁骨那一处最敏感的位置。
似乎还有几分湿润感。
来不及感触，男人又开了口：
“也该到时间重新换药了。”
“换药？”
少女忽地睁大了眼睛：“换什么药？”
沈墨书直起身子，望向她，把两人还胶合在一起的手抬了起来：“你说呢？”
“不要！”
“抹药很痛的！”
怀中的少女猛地挣扎起来：“我不要啦大哥！”
可男人束缚得紧，少女也挣脱不开，干脆往人怀里一躺，吸吸呼：“哎呦呦，梦游结束了，大哥晚安。”
沈墨书可看得透她的那些小心思，低声补了句：“别装睡。”
温柒柒抬眸，可怜巴巴地对他眨了眨，声音放软：“哥......”
沈墨书叹了口气，“乖，换药。”
“那哥先告诉我四哥的事，我就乖乖上药。”
温柒柒在沈墨书怀里晃起来。
沈墨书还没回答，门外忽地就传来了两声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