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翼与阿柴赶回来,就只看见这一地的狼藉。
两人又惊又怕,匆忙赶回屋内,只见到刘氏如木头人一般,双目失神,跌坐在地上,头发乱乱糟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爽利劲,整个人被抽了灵魂一般,只剩下机械的重复,“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江翼只觉得整颗心被人蹂躏碾压,皱巴巴的疼,直疼的他有些喘不来气,跌跌撞撞的疾步走到刘氏身边,轻抚刘氏的臂膀道:“婶子,这是怎么回事?小满呢?小满去了哪里?”
“小满?对啊,满儿,我的孩子,我要去找孩子,去找孩子,我的满儿,我的华儿。”刘氏像失职的野牛一样力气奇大,猛的站起甩掉江翼的手,横冲直撞的就要往外冲。
“拉住她!”祖父端着碗热水从厨后出来,看见刘氏这样子,急吼吼的向江翼与阿柴喊,让两人急忙拦住刘氏,生怕她出些什么差池。
阿柴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翻江倒海,久久平静不下来,但听到祖父后生吼声,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朝自己方向跑来的刘氏。
被抓住的刘氏整个人陷入癫狂,手脚疯狂挥动,力气极大,阿柴的脸上已明显出现了几道鲜红的划痕,狼狈不堪,已无力再支撑。
挤出一丝力气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江翼喊道:“傻大个!快点来帮忙!”
江翼闻声整个人如梦初醒,快步走到刘氏身后,一记手刀劈下,刘氏瞬间没了意识,人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软趴趴的滑落在地。
“这…这没事吗?”阿柴有些害怕,怕一不小心伤了刘氏。
江翼神色自若,淡淡道:“没事,我收着力气呢,不会有大碍。不过还是请崔大夫来看看,开些安神的药给婶子喝。”
“好。”阿柴下意识点头应是,猛然见反应过来不对劲,抬头向江翼道:“你表现的也太淡然了些,难道你不担心发生了什么?不担心小满吗?”
“自然是担心!可是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处理好眼前的事!小满一定也想要我们照顾好家里!别啰嗦了,快去找大夫!”江翼对着阿柴解释完之后,也不再与他多说什么,而是转过身,细细与祖父打探刚刚发生了何事。
另一边,小满与花云五花大绑的被押送上囚车,粗燥的麻绳自脖间缠绕至身后,整个手臂早已充血麻木,没有任何知觉,这滋味属实不好受,难受的小满呲牙咧嘴,手指使劲用力向上神,寻找有没有能够松快些的方法。
“别白费力气了,还是趁现在歇一歇的好。”花云在一旁开口道。
听到姐姐说话,小满半是懊悔,半是心疼,对着姐姐惋惜开口:“你说,本来就抓我自己一个人,你非要过来凑什么热闹?这下好了吧,我受罪还拉了你一个垫背的。”
花云对此不以为意,“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和你受欺负不管,那我不成了没良心的畜牲了嘛!”
“好好好,我的好姐姐!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咱们下次做事之前也可以冷静一下,不要那么莽撞行不行?”小满有些无奈,姐姐这油盐不进的性格,可真像上辈子办公室里的会计大姐,当真是干会计的材料。
花云脖子一抬,鼻孔朝着小满,“那不行!谁都不能欺负我的家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冷静?我是冷静不了一点。”
自己说完又陷入了哀伤,语气明显沉闷下来,“也不知道娘和祖父祖母怎么样了,一定吓的不轻。”
说起娘,小满的心又沉沉的往下坠了坠,自己受伤不要紧,娘可千万别出些什么事才好。
“邦邦邦”刺耳的嘈杂声在耳边响起,负责押车的一位小兵用刀将车辕敲的哐哐响,对着两人厉声道:“不许交头接耳,否则对你们不客气!”
花云忍耐不住想要与她争执,但目光触及小满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丧着脸垂下头不再出声,小满也和姐姐一样,默默垂下头,思考这事情的缘由。
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而且这官兵抓人连个罪名都不说,简直像土匪一般,这朝代文明程度虽不及自己之前所生活的时代,但还是有律法的啊,这光天化日之下,敢假冒官兵抓人?
脑中乱如麻的思绪,此刻静下来心来,越理越清晰,“食在天”,小满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江翼的脑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食在天的名字,这事情来的蹊跷,近期客栈并未与谁起过冲突,生意上的往来也没有任何意外,思来想去,只有食在天格外值得嫌疑。
但眼下只靠猜测并不能直接下结论,还是实地一探究竟的好。
思及此处,也不在耽搁,驾车一阵风似的向县城奔去,刚巧碰到领崔大夫回来的阿柴,留下一句“看好家里”就再没了踪影,留下阿柴独自在原地凌乱,这个人,总是这样,多说两句话能累死你啊!
沐华平正坐在闺房百无聊赖的玩着弹弓,书桌旁堆着爹爹让其抄写的《女则》与《女诫》,但面前宣软的纸上完整如新,谁都知道定是一个字都没写,在这消磨时光。
在屋里玩弹弓有什么意思,要是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这屋内的装饰,少不得又要受爹爹一通唠叨,失望的将弹弓仍在桌上,双手托腮,仰天长叹:“好无聊啊!好想吃小满做的芋泥饼!”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脚步匆匆,这脚步声自己听了将近两年,十里远就能听出来是叶绍。
忙起身走到镜间端详自己衣冠是否得体,刚修整好坐回书桌前,敲门声就适时响起。
暗暗清清嗓音,沐小姐语音甜美道:“进。”
叶绍偏身闪进,根本没有抬头看自己一眼,也没与自己有任何多余的寒暄,言简意赅道:“小姐,花家客栈的江翼来了,说有事要求见小姐。”
“江翼?”沐华平很是意外,“就他自己?小满有没有来?”
叶绍摇头,“只他一人,并且属下看他神色慌张,风尘仆仆,恐有要事。”
“走!”沐华平听闻此话也不再耽搁,当即起身出门,“我们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