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犊子!”
王大庆懒得理她,冷笑道:“上回你说给我搓背,转头就跟这王八羔子说老子有胎记,害得老子政审都差点没通过!”
王有财眼神发虚,嘴上还硬气:“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
王大庆撇了一眼王有财:“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你就下乡去怎么了?下乡是好事儿,等回来......”赵秋菊耐着性子继续开口。
话没说完,就被王大庆给堵住了:“咋的?我能下乡,他自个儿去不了?就得占我这工人位置?”
赵秋菊盯着推荐信吞口水:“有财哥成分不好,万一被查......”
“关我屁事!”
王大庆突然把推荐信往裤裆里一塞:“想要?钻过去拿啊!”
王有财拳头捏得嘎嘣响:“你别逼我动手!”
“来!照这儿打!”
王大庆把脑袋凑过去:“打完老子正好去厂保卫科躺着,让大伙看看王家长孙多能耐!”
“想要这介绍信,也不是不行!不是说要陪我下乡吗?”
“先和我扯证下乡去,我再给他。”
俩人齐刷刷一愣。
王大庆是毛楞了吧?
以前对赵秋菊的话,那是言听计从的啊。
那叫一个说一不二,今儿个倒是转性了?
赵秋菊拉不下脸,脸色一黑,一拍桌子喊道:“你要不交出来,咱俩就黄了!”
王大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女人脑子怕是不好使吧?
当自个儿是仙女呢?
他冷笑出声:“黄了好啊!你算个毛线,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这推荐信,要么你给钱,要么跪下来给我当狗,学两声狗叫来听听。”
“要叫得让我满意,那这事儿我还能考虑考虑。”
此言一出,两个人怒火顿起。
王有财涨红着脸拍炕沿:“你这么做就不怕爷奶寒心?你还是不是人!当初说好要帮衬家里人......”
“你这么办事儿,就不怕我告诉爷爷奶奶?”
“你告诉天王老子都没用!”
王大庆抄起烧火棍往门框上哐哐敲:“来一个老子打一个!”
“你俩都给老子滚蛋!少在老子面前碍眼狗叫!”
王大庆用烧火棍戳着两个人往外边儿去,两个人被烧火棍吓得连连后退。
赵秋菊尖叫着往后躲,蓝布衫蹭了满墙灰:“王大庆你疯了!”
“滚!”
王大庆一脚踹翻瘸腿板凳:“再敢进老子院子,老子把你们扒光了挂村口槐树上!”
两人连滚带爬退到土路上,王有财胳膊都被打青了。
赵秋菊扶着他啐道:“这瘪犊子疯了!咱今晚就找老爷子做主去!”
“等会儿。”
王有财揪住她辫子往后勤仓库里拖。
“这瘪犊子气得老子邪火直窜......就在他守着的仓库里弄,让他明儿上工地都沾骚气!”
王大庆等到这对狗男女走后,才“嘎吱”打开木门。
这俩去仓库想干啥,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冷笑着碾碎脚边的麦秸秆,裤兜里轧钢厂推荐信被捏出了褶皱。
前世这对狗男女在这屋里乱搞的场面突然涌上来。
他们在他爹娘留下的炕上厮混,赵秋菊的塑料发卡就挂在民兵守则宣传画上晃荡。
恶心!
恶心至极!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他有灵泉空间在,何必困在城里看这对狗男女恶心人?
推荐信在指尖转了个圈。
国营厂正式工的名额,卖给黑市贩子能换三千八,但容易惹祸上身。
记忆突然闪回前世。
张主任在冰天雪地里给他塞过两个烤红薯,老头儿蹲在牛棚外说过:“你爹救过我命。”
是了,拖拉机厂张建国!
他闺女今年该去国营饭店考试,正四处求人换工人名额。
卖给张建国既能还人情,又能换下乡的路费等花销,总比便宜了王有财的好。
最重要的是......等那对狗男女在这里作死,他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生不如死!
王大庆敲开拖拉机厂办公室的门时,张建国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搪瓷缸里茉莉花茶腾起的热气,被北风卷着扑在推荐信上。
“张叔,您闺女不是要顶岗?”他把盖着红戳的信封拍在掉漆的办公桌上。
“轧钢厂正式工名额换三百斤粮票、两百斤肉票,再加五百块钱。”
张建国手一抖,茶水泼湿了劳动模范奖状:“你小子疯了?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啊......”
“我爹说过,好钢得往刀刃上使,我打算下乡去历练历练。”
王大庆指腹摩挲着桌上泛黄的合影,那是老爹跟张主任在红旗渠前的合照。
老式座钟敲得当当作响,张主任摘下眼镜哈了口气:“真要去当泥腿子?”
“贫下中农最光荣。”
王大庆轻笑一声。
“那成,这推荐信我可就收了。”
张建国犹豫片刻,才答应下来。
“对了张叔,我那家属院的房子,您看能不能帮我处理了?”
王大庆把票和钱都揣进兜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后,才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张建国就愣了神:“处理房子?为啥啊?小子,那可是你爹娘留给你的,就算下乡也能留条后路......”
“留得住吗?”
王大庆突然攥紧窗台上结霜的铁栏杆,指节泛出青白:“我昨儿下夜班回来,瞧见王有财带人量我家院墙,说要把东厢房改成猪圈。”
“赵秋菊蹲在门槛上啃地瓜,还冲我嚷嚷‘反正要下乡,不如腾地方给堂哥结婚用’。”
“什么?”
张主任猛地站起来,老藤椅“吱呀”一声刮掉墙皮:“你未婚妻跟着掺和这事?”
“掺和?”
王大庆作势就要掩面哭泣:“刚才还带着我堂哥过来,逼着我把这工人名额交出去呢!我不给,他俩就往仓库去了。”
“我就算是不卖,这名额也自个儿用不了,肯定被他们俩给卷走了。”
“还说等爷奶过来主持分家,让我连裤衩都带不走。”
说到这,王大庆声音突然发颤,抬手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反了天了!”
张建国一巴掌拍在玻璃台板上,劳动奖状底下压着的全家福“咔嚓”裂了条缝。
他抄起电话摇把子哐哐转:“保卫科吗?带五个民兵来!要配枪的!”
王大庆缩着脖子往墙角蹭,活像只淋了雨的鹌鹑:“张叔,要不算了......”
张建国把武装带往棉袄外头一勒,皮带扣上的五角星闪着寒光。
“算个屁!他俩去厂区仓库偷东西还是搞破鞋的?还敢霸占烈属房产?”
“你放心,张叔给你讨公道!咱们工厂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人,要是真抓到他俩,就送他们下乡去劳动!别想在城里待着”
“今儿不把这俩王八羔子挂厂门口示众,老子把张字倒过来写!”
他薅起墙角的铁锹就往外冲,呢子大衣扫翻了暖水瓶。
门外的民兵早就等着了,得了张建国的命令后,就赶忙朝着仓库跑去。
王大庆小跑着在前边儿带路,嘴角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勾起。
路过宣传栏时,他特意把“严厉打击流氓行为”的标语撞得哗啦响。
王有财,赵秋菊。
前世的债,该收收利息了!
仓库铁门“咣当”晃了两下,赵秋菊的蓝布衫被王有财扯得歪歪扭扭,正窝在王有财怀里呢,手指在他胸膛上打着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