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台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相熟的闺阁姑娘聚在一起。
府中的二姑娘林漪出身侯府,又是庆王的外孙女儿,算是除皇室贵女外最尊贵的姑娘。
一群十几岁的少女围着林漪,手中拿着小弓,玩起了射粉团儿、投壶这样不需要多大场地便能玩乐的游戏来打发时间。
远处的案上放着装着粉团儿的盘子,姑娘们拿着小弓,射中了盘子里的粉团儿便算赢,盘中的粉团也归射中之人所有,且还能得一枚精美的香囊做彩头。
男子们大多在玩投壶或是射柳。
平宁侯府幄帐前方便是一排柳树,自然这里便成了射柳的好去处。
不少男子已经搭弓射箭,冲着那些柳树而去。
五月的春柳青翠飘逸,一阵风吹来,柳枝摇摇晃晃,想射中着实不易。
也有那准头好的,一箭过去柳枝便应声而断。
一群少年结伴而来,随从身上背着弓箭,瞧着也是要在此处进行射柳比赛。
林岁安打眼望去,这群少年里头还有个熟面孔。
少年们似是两派。
将柳树上的枝条刮开一截儿青皮,将里面白色的茎露出来。大家搭弓射箭,射中露出来的白茎且将柳枝射断便算得分。
一轮箭射下来,柳枝被摧残得不成样子,两方却平分秋色。
只是两边都是少年意气,谁也不服谁。
许或落在队伍后面,瞧见前面的武斗射柳未决出胜负,三言两语间又打起了嘴仗,紧接着就推搡了起来。
眼瞧着两边都快打起来了,许或百无聊赖的往四周看了看,打算找个可以坐的地儿,坐着瞧瞧热闹。
一抬头便见到个眼熟的小姑娘。
哟,平宁侯府。
许或算了算,自家和平宁侯府好似还真有些渊源。
自己嫡母是平西侯家的嫡次女,平宁侯府与许家虽无渊源,但是平宁侯府的侯夫人沈氏和平西侯府的侯夫人是远房表姊妹。
虽隔得有些远,那平西侯名义上是他舅舅,叫平西侯的远房连襟一声叔婶,再讨口茶吃,应当是行的。
许或算清了关系,便抬脚准备往离得近的平宁侯府幄帐去。
坐在幄帐里不受风吹日晒,靠着冰鉴,吃着冰镇后的茶水点心,难道不好?非要在这越升越高的日头下争吵?
“许或,你去哪?”
许或抬脚刚走出两步,便被一个与他交好的少年拉住。
“对了,刚刚你是不是没射箭?”少年瞧见躲在人群后面的许或,突然想起刚刚射柳时,这小子也在后面躲懒,根本就没参与。
他们嵩阳书院这边不是就少个人么?
少了一人还能打成平手,他是知道许或的君子六艺在书院里都是拔尖儿的,只要让许或动手,那不就是稳赢了。
少年想明白后,抓着许或往前挤去。
“别吵了别吵了。我们这边还有个人没射呢,你们输定了。”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另一边是紫阳书院的学子,一人忙问一旁做裁判的少年。
“他没射么?”
裁判少年数了数捡回来的箭矢,发现确实少了一支。
“箭少了一支。”做裁判的少年开口。
许或这边的人立马欢呼起来,他们还有一人没射,且是许或,他们赢定了。
“你小子,躲在后面怎么也不说,不然我们早赢了,拿着那二十两银子晚上我们便去聚宝楼吃酒。”一个瞧着比许或大几岁,也更高些的少年一把搂过许或的肩膀,大笑着道。
“得意什么?这不还没射么?他许或区区一个庶子,能有多大能耐?”
对面有人轻嗤一声,‘唰’的展开手中的扇子扇了扇。
“你们紫阳书院的只知道我们嵩阳书院有个六艺俱全,十五岁便得了小三元,且乡试也是解元的学子。却不知他姓甚名谁吧?”把着许或肩膀的少年挑着眉看着对面的人。
原来这两拨少年是紫阳书院和嵩阳书院的学子,紫阳书院和嵩阳书院年年争第一书院的名头,只是这两年嵩阳书院出了个神人。
在书院联考的大比中,无论是君子六艺、还是科考试题,都是他独揽头名。
只是考试都是糊名,只有编号,没有名字。嵩阳书院便趁此将此人藏得很深,生怕紫阳书院的人来将他挖走。
紫阳书院颇为不服,渐渐的便演变成两家书院的争斗,只要两家书院的学子碰头,便要比试一番。
今儿哪怕是皇帝也要来看赛龙舟,两方学子也趁着间隙小比一番。
“你说的那人莫不是许或吧?”对面拿着扇子的少年,用扇子遮着自己嘴脸,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若真是许或,今年春闱怎不见他下场?莫不是怕了吧?啊?”那少年阴阳怪气,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他哄笑起来。
“那是,那是因为......”最开始拉许或的少年想为他分辩,只是他也不知道缘由,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许或不参加春闱自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只是我程业说的话诸位还是应当相信一二的。”
那把着许或肩膀的少年,正是嵩阳书院程山长的嫡亲孙子程业,他自是知道许或的身份和能耐。
紫阳书院的人一时噤了声,若真许或真是那位神人,他们这些人也不用比了。
许或懒得听他们争执,随手从一旁的随从手里拿过一把弓。在众人说话间,持弓、搭箭。
“嗖~”的一声,一只箭矢飞了出去,对面刮去青皮的柳枝应声而断。
“哆。”的一声,箭尖没入柳树杆。
随之落下的除了刮去青皮的段柳枝,还有四五根柳枝随着落下。
众人静了一瞬,要替许或分辩的少年立即神气了起来。
“瞧见了没?这就是许或的实力。”
“算你们赢,拿去吧。”紫阳书院的人嘴上虽说着认输,却依旧不服气,将装着彩头的荷包拿起就朝着许或掷去。
若不是有许或在,这会儿江边风正大,换个人来,他们两家书院大概率依旧是打成平手,紫阳书院也不会输。
许或伸手接住,又将荷包丢进程业怀里。
懒洋洋的道:“晚上吃酒记得喊我。昨晚仙居阁的九娘子琴音动人,我听了大半宿,这会儿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去。”
许或原本想去平宁侯府的幄帐混吃混喝的,这会儿也不好去了,还是找个清净的地儿待着吧。